“不过——”英布捻了下自己的手指,眼中的邪气一点点迸发出来。
赵令徽还没落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玉佩不是目的,目的是威胁她!
“还是得赵大人留下点什么来,孤才安心,免得,反,复,无,常。”英布一字一顿。
赵令徽压下心底的寒意:“臣是完完整整地过来,九江王总不能叫臣不完整地回去吧,汉王见了,哪怕是臣有心替您遮掩,也瞒不过去呐。”
英布嘴角带笑,落在赵令徽身上,电光火石间,腰中剑拔出,唰地又收了回去。
“嘶——”赵令徽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自己的胳膊,那里已经被血浸透,隐隐传来痛觉。
“如果赵大人欺骗于孤,那就不是一道伤口这么简单了。这两条胳膊……毕竟,我可不是宅心仁厚的汉王。”英布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赵大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应当清楚。”
赵令徽咬着牙,硬生生把气捋顺了,没表现出一丝痛楚,语气淡淡:“臣明白,臣在汉地,恭候九江王到来。”
捂着胳膊离开九江王府的路上,赵令徽在心里把英布给千刀万剐了八百遍。
暂且咽下这口气,早晚九江王是要死的。
前世他就是死于叛乱,今生她更要叫他不得好死,伤她一条胳膊,她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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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将帷幕不时撩起,十月的天气已不是那么燥热,但还带着一点缱倦,吹的人困意连连。
刘邦就是被这么一阵风给吹醒的。
“美人……”刘邦伸手一抓,手里握到一个又硬又冷的物件,而非美人柔软的衣角,不由地疑惑,睁眼一看,原是一场梦,手里握的,正是竹简。
刘邦咋舌,还在回味方才的梦境,旁边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大王。”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邦一下子坐直了,仿佛刚才叫美人的不是自己,一本正经,像是刚看完文书的样子:“子房啊,何事?”
张良没有戳穿他,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倒影着竹简:“后头萧大人和王后来了信,您可要看一看?”
咳了两声,刘邦假作倦意,声音慵懒:“拿过来我看看吧。”
帛书递过来,萧何先是如常禀报了些粮草、税收等事,又详细说了宗庙一事。
下面一封帛书,是萧何私人向他问安的书信,前面是些刘邦眼都看的起茧子的话,直接三两眼略过。
后面萧何说,向他举荐了几个人,分别是他的妻弟、妻兄,族弟、族兄等等,望能替大王解忧云云。
刘邦不动声色地继续看下去。
最后面一封,是王后的家书。
家书看起来就没有前两封痛快了。
倒不是吕雉写了什么斥责的话,而是告诉他,栎阳县令尸位素餐,欺侮王府中的女客,已被罢免,换了有才德之人上来。
再就是王府几位姬妾如何,三个孩子如何,末了,一句望君珍重,切勿挂牵。
半字不言自身,也未语及广寻美人一事来。
刘邦如鲠在喉,发作不行,不发作也不是,无端生出几分愧疚来,便将此事抛了。
张良在一旁虽未看到帛书的内容,却明了必是汉王做了不可明言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让平日里说谎不脸红的汉王,脸红一阵白一阵了。
本着不多问的臣则,张良垂下眼睑,等他看完。
“子房,送信的是哪个?”刘邦脸恢复如常,帛书被搁到一旁。
张良:“自称是萧大人族弟,还跟了几个人,其中两三个跟萧大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另外……”
“另外什么?”
“还有两三名女子,说是王后娘娘送来与您解闷的。”张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掺合他们的家事的。
刘邦眉间一喜,强作正色:“信是何时送来的?”
张良:“刚到不就,就送来与大王了。”
刘邦:“送信的人可还在?”
张良:“一直在帐外候着,等大王问话。”
刘邦:“叫他们进来,哎,子房,你坐着,叫别人去传话就是。”
不多时,七个青年人就跟着中涓进来,拜见汉王。
汉王与他们寒暄几句,照例问了话,探过身悄声问张良:“子房,你说给他们什么官职合适?”
张良低声一一答过,刘邦都依他的话去给他们安排了官职,便叫他们下去了。
甫一下去,中涓又来报:“大王,赵司马带着九江王的信印回来了!”
刘邦一拍桌子:“好啊,这个赵令徽,来的及时,正等她呢,快叫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