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现在过的不好吗?”王离不解,眼中含着困惑。
“好啊,当然很好,是不一样的好。从前有爹娘、有夫人在身侧,哪怕不是锦衣玉食,粗茶淡饭,也足够度余生。现在指点江山,协助大王平定乱世,也不错。那你现在不好吗?”
“大将军跟我说过,让我想象,除了我所谓的家族、荣誉之外,还有什么,是活着的意义?”
赵令徽站起身来,叉着腰,望着东流水:“活着就是你活着最大的意义。活着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是死了就不能了。只要活着,什么都有转机。”
黑暗中,赵令徽眸子亮晶晶地,王离移不开眼睛。
河水滚滚,拍在赵令徽脚边,打湿了她的鞋子,她仰头看月:“拿我自己来说,我没有什么家族、什么荣耀。但是我从前过的很好,有爱我的爹娘,懂我的夫人,后来他们都死在楚军的刀下,我成了乞丐,那时我饭都吃不饱,怎么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汉军的司马呢?所以,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
天边月圆,皎皎映人间。
“司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王离歪着脑袋,满眼不解。
赵令徽嗤笑:“我对你好吗?”
王离用力点点头,然后一件件数起来:“前些天我不懂事,险些冲撞大将军,惹了大祸,是司马将我救回。今日我私自置气,也是司马来劝我……还给我吃的。”
赵令徽放声笑出来。
笑了许久,赵令徽渐渐止住,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司马应当做的。如果你仔细看,汉军的每一个人都很好,你的同袍,都很关心你。”
.
九月,项羽杀怀王于长沙路途。
汉王南渡平阴津,至雒阳。
雒阳父老见汉王痛哭,诉说汉王杀怀王之恶行。
刘邦大哭,亲扶灵柩,为怀王发丧,告慰三秦父老。
三日后,汉王暗自传信于天下诸侯:“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於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诸侯皆缟素。悉发关内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原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诸侯纷纷响应,约与汉王共击楚。
项羽忙立新韩王,以克汉。
魏王豹、河南王申阳都投靠汉王,唯有新立的韩王郑昌不肯从汉王。
汉王命大将军韩信击韩地。
将军曹参、王离,郎中冯珥,司马赵令徽从之。
“韩信,韩地就交给你了。”刘邦拍拍韩信的肩膀,“此去韩地,你一定要替本王攻下啊!”
韩信躬身:“臣定不辱命!”
赵令徽眼神在这对君臣间飘忽,心中滋味难以言明,看起来是君明臣贤,可……会一直如此吗?
但愿吧。
“出发!”韩信转身,干脆利落的下了命令。
赵令徽翻身上马,跟在韩信后面,最后又望了一眼来送别的君臣。
刘邦、张良、曹参、樊哙、卢绾、周勃……
令赵令徽意外的是,张良居然也来相送了。
她还以为,张良不回来,毕竟,韩国是他的故国。
转念一想,这也合理,想来张良已经放下了。
他只是执着,不是固执。
想到此,赵令徽朝他笑了笑,远远地,张良回之一笑。
三秦定后,如前世般,汉王接着派王陵去南郑接王妃和老太公等。
项王听说汉王定三秦,大怒,命令一队人马去阻止王陵带领的前去南阳接应老太公和王妃的军队。
上辈子,汉王派韩信攻打韩地,派张良送了珍宝给项王,表明汉王没有西进背楚之意,伪造了齐、赵二国的反书。
项王果然听信,起兵攻齐,齐人反抗。
汉王自己则带兵攻殷,一路至彭城。
一到彭城,汉王就四处寻珍宝美人,纸醉金迷。
就是在彭城,酿成了那场惨祸。
“司马在想什么?”韩信让马慢了一些,以能够和赵令徽并行。
大军西出,一路上赵令徽都在想事情。
赵令徽收回神思,莞尔:“没想什么,不过在想如今的战局罢了。”
“司马担心我不能胜?”韩信挑眉。
“将军英明神武,属下并不担心。”犹疑片刻,还是道,“属下是担心汉王……”
她不是担心汉王能不能攻下殷,上辈子汉王攻殷非常顺利。
这个时候陈平还在项王手下做事,正好守殷地。
殷地被攻下后,项王勃然大怒,要杀了这些守殷的将士。
陈平害怕,让人把都尉印送还向往人,自己一个人溜到了汉王这里,投奔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