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扫了眼余亦舟的表情,见他依旧面无表情这才接着道:“不要嫌我啰嗦,我这都是为你好。等嫁过去了,一定要做个温柔体贴的好妻子,这样才过的舒心。还有在家里的小脾气也要收一收,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听着对方貌似关心的絮叨,余亦舟却只觉得可笑。
听话,懂事,优秀,这是他从小听到大的话。
这么多年他努力将自己改造成父母期待的模样,被迫放弃社交,成为一个摆在展柜里,精致却无人问津的提线木偶,可结果呢?
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分化成alpha就活该成为替罪羊吗?
口口声声一心为他的父母,哪怕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在alpha的身份面前,他们还是选择牺牲自己为他的混账弟弟脱罪。
思索至此,余亦舟怨愤地望向不远处的罪魁祸首。
而此时的余星缘正静静倚着墙壁,痴迷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看着原本是天之骄子的哥哥被自己拽入泥潭,看着对方被磨平棱角,一步步被逼入深渊,就连这次联姻其实也是他撺掇爸妈一手促成的。
他就是不爽余亦舟这个beta凭什么在他之上,凭什么处处比他强,被他就应该被踩进泥里。
这样想着,他缓缓偏过头,阴郁地笑着给出最后一击。
待看清对方的口型后,余亦舟沉寂了六年的情绪再一次失控。
一瞬间,余星缘的身影与当年天台上的那几人重合,噩梦在此刻重现。
余亦舟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站起身就要朝对方冲去。
可就在这时,孙涵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护子心切的女人一把拉住余亦舟的袖口,嘴里还不住劝道:“他是你弟弟,你跟他较什么劲?”
也就是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般彻底点燃了余亦舟心中埋藏已久的恨意。
他的挣扎愈发强烈,倚着床的余星缘也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个劲释放信息素挑衅。
正当余亦舟即将失去理智时,一只修长却又不失力量感的手拦在他身前,为他挡下孙涵的巴掌。
“啪——”清晰的脆响换回了余亦舟的理智,看着卫景沅手臂上的红痕,孙涵一时间也愣在原地。
骤然明显的清香将青年包裹,余亦舟靠在卫景沅怀中,手腕顺着对方的力道卸下防备。
微凉的指尖搭上灼烫的伤痕,卫景沅只听怀中的人低低道:“疼吗?”
“我没事,不用担心。”
一旁的孙涵还想补救,连忙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是阿姨激动了,小卫没事吧。”
卫景沅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直接将门外的保镖让把他们拖走。
他话音落下,几个训练有素的保安便在甘霖的带领下鱼贯而入,架起这三个人就往外赶。
在临出门前,被架着的青年死死望着房中的两人。
一个无用的beta,一个残废的alpha,算个什么东西,迟早要落在我手里。
是夜,余亦舟再次被噩梦惊醒。
过去的痛苦回忆和梦境的怪诞场景来回切换,一刻不停地拉扯敏感的神经。
余亦舟无神地望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任凭思绪混乱。
怔了良久,直到手机一声嗡鸣,弹出电量不足的消息,这阵刻入骨髓的恐惧这才如潮水般退去。
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中格外突兀,他无力地依靠在床沿,任凭冷汗将背后的睡衣打湿。
终于,电量耗尽的手机在不甘地震动一通后宣布正式罢工。
在那点微弱的亮光下,余亦舟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现在几点了?青年迷茫地想着。
窗帘外的世界依旧静谧安逸,可余亦舟不想在寒冷的夜里枯坐到天亮。
想起睡前吃过的安眠药,他一边在黑暗中摸索,一边安慰自己道: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药片的碰撞声响起,余亦舟犹豫着还是多数出一粒塞进嘴里。
苦涩的药味在嘴里蔓延,余亦舟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转眼,他又跌入另一场梦。
隔壁的房间再次归为平静,卫景沅担心地敲了敲脑海中的系统,“他现在怎么样了?”
“很不好,经系统检测,对方的精神波动较大,情绪濒临崩溃。”
对方的话令卫景沅心急如焚,“你说的那个入梦,现在可以开始吗?”
“可以的,宿主可自选入梦时间和对象,但一共只有三次机会,你想好了吗?”
“就现在吧,我实在是有点担心。”
“好的,在进入梦境后,我会屏蔽对方脑海中有关于您的记忆。请宿主做好准备。”
喧闹的人声由远及近,空气中的燥热掺杂着各种信息素的气味,余亦舟被熏得难受,无奈睁开沉重的眼睛。
可映入眼帘的一切却令他骤然失了神。
老旧泛黄的课桌,堆叠如山的试卷,还有身边笑闹的青春少年们……
这些遥远到已经有些失真的记忆,竟然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