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他笑了:“他做了五年,冯郎君你也做了有四五年吧,可是我们的韩县令在这里可是做了有十年多吧。”
似是调笑的语气,可冯鸿却是从中听出了深意,神色凛然:“李郎君这句话又有何意?”
瞧了一眼四下无其他人,顾贞低声道:“他在这里十多年,劫匪也在这里十多年,各自相安无事,只有冯郎君前任的县丞出事了,看起来也不像很巧合的样子。他是不是与韩县令关系不怎么好?”
冯鸿给了肯定的回答,随后陷入了沉思,韩县令与前任县丞关系极差,和他关系也不怎么样。
“所以啊,指不定是什么借刀杀人的幌子。”
阳光透过半扇窗落在顾贞的脸上,将他的脸颊切割成亮暗分明的两部分。
冯鸿愈发体会到他的深意。
近来这些劫匪愈发猖獗,原先杀人放火虽然也没少干,但是如此留下字条,大张旗鼓地说要截杀商人的,此前还是不多见的。
也不过几个月之前,他与一位富商交好,便闹出过这种事情来,吓得富商连夜跑路。
也就是在他刚赏识顾贞,想引他做手下的小吏时,又一次搞了恫吓。
好巧不巧啊。
顾贞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所以,下一个没准就是你我。”
他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鲜艳秾丽得就像是滴血。
“可是你知不知道,那里很凶险!若是他们真的盯上了你,不如你离开这里吧,我就不信他们仍然能将手伸到别的州。”冯鸿坚决阻拦。
“那冯郎君呢?”
“我还能怎么样?在这里呆着啊。他也不会把我太如何的,顶多是想办法把我逼走罢了。”冯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位少年身负奇才,虽然他也很想借着他飞黄腾达,当今的国舅冉钰是每一个发现有才能的人的榜样,单凭资助还在落魄中的皇帝,便一路飞升了。
他也想重走一遍冉钰的路,可是这位少年不该因他的一己私利,将一生葬送在此。
“趁着他们还没有盯上你,赶紧走吧,我与范县的周县令也算熟识,可以将你介绍给他,虽然我一个县丞,在县令面前没有多大的面子,但他见了你,必定会想尽办法为你谋一个职位。”
他说得极为肯定。
见顾贞往门口走了一步,冯鸿以为他想通了,要走了,这才松开抓住他腕子的手。
可是他没有再往前走,注视着冯鸿,半晌无言。
其实前面的这些话都是他设计好的,自己先设计好了一条线,再引导着冯鸿把事实串联起来。
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恐惧,借他的力量去调查,其实,这些劫匪若真的和乾朝有关系,盯上的人又非要从他们几个人当中选出来一个的话,那必然是他顾贞。
可顾贞压根没有想到,这么一通有意识的编造居然没有说服他,一个只见过自己几面,也并没有同他说过几句话的县丞,不希图他带来的利益,不希图自己的安危,却只愿他前途无量。
其实那日,听冯鸿力挺制定律法,却遭到万人谩骂的赵王的时候,就应当见了端倪,冯鸿理解他的举动,不遗余力赞扬他的行为。
“你听我的,趁他们还没有发觉,赶紧走,路上要保重,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以后一定能好好的,若是哪一日真的能入朝显贵了,可千万要记得我啊。”
话是如此说的,可顾贞知道他对提携一事并没有怀揣多大的希望,这么说,只是为了减轻他的心理负担,让他能够放心地离开。
可是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借助冯鸿的力量调查清楚。
顾贞没有如冯鸿意料当中的,悲痛地应答下来,而后不舍地离开,反倒是近前了一步。
“冯县丞的心意我领下了,但我此次不能走。”
“为何?”
“因为我阿娘。”
冉曦只觉脑海当中“嗡”地一声巨响,原书当中的剧情与现实一次次交错,又在此刻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