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靠得冉曦近了些,修长的手指擦过纱衣,仅差一点距离便触到她的手,说话时离她也是很近,能感受到他吐出来的热气,萦绕在她的耳畔,久久不散。
不觉之间,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直到冯鸿在不远处跳下马来,冉曦仍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商人是从西域带了马匹,一路向东行,遇到个人烟多些的县城便停下几日售卖,因而并不认得这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便是当地的县丞。
但见他穿着不普通,便知家中富贵,热络地凑合到他的身边,介绍起来各类马匹,一时有些眼花缭乱。
冉曦好奇道:“咦,方才怎么没有人询问你啊?”
顾贞扯了扯衣裳,状似无意:“大概是瞧着我知道的多,不好糊弄吧。”
冉曦笑嘻嘻地指着他,低声道:“还有啊,这一身打扮,就不像个正经买东西的,倒像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少年郎君,只顾着来这里调笑嘻戏的。”
不知道的人打眼过去,哪里想得到这位少年是皇帝的养子,不过,她那位姑父少时,似乎也是这副样子,甚至比这还玩世不恭。
到了现在,她也是难以想象,原书当中发生了什么,竟使这二人反目成仇,兵戈相见。
正想着的时候,冯鸿已经看上了一匹马,可惜这匹马性子烈,缰绳递到他的手里,怎么也驯不服,就连卖马的商人拿它也没有一点办法。
“要不郎君换上一匹马?”
冯鸿不愿,一个爱马之人,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匹好马,哪肯轻易放弃,可惜,试了种种法子,那马非但不肯屈服,反倒越闹越厉害了,几人一时头痛不已。
“不如让我试试?”
冯鸿抬头,便见一个少年笑着走了过来,眉眼弯弯,光彩照人。
商人早就瞧见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了,一身华服,打扮得张扬,像只开屏的孔雀,隔着老远,在老早之前,就注意到这个人了。
从前,常有像这样的少年郎君,多是闲来玩耍的,这样提出来要驯马,还是这样的烈马,实属他所闻的第一人。
以为他是年少轻狂,商人拦在他面前:“小郎君还是不要往前靠了,这马性子烈得很,莫要伤到了你!”
可顾贞却是自信地走上前:“无妨,我小时驯过马。”
冯鸿发问:“你是哪里的人?”
在卢县乃至齐州附近,并没有大规模的养马场地,好马要不来自西域,要不来自稍微近些的西北部的雍州、凉州等地。
“我是雍州人,我家在天水郡,挨着凉州,那里有山有草原,还有成群的马匹。”少年笑着答道,眸子晶亮。
他的话语当中,仿佛有种魔力,能让人轻而易举地相信,一语毕后,也没有人拦着他了。
于是,从冯鸿的手中接过马的缰绳,到了这匹马跟前。
冉曦也不知道他使了些什么手段,拉着马在马场上走了几圈,回来的时候,那匹马乖顺了许多,由着他抚摸它的额头。
这情景,就连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商人也觉得诧异。
因这匹马实在个好的品种,因难以驯服价格才低廉些,他在西域买下了,以为自己赚到了便宜,可是这一路上,不少被吸引过来的人都因为它的烈性忘而却步,以为这匹马就要砸到自己手上了。
“你多大的年纪?”冯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少年,轻而易举地便将马驯服了,难掩诧异。
“我今年十七。”顾贞昂着头,日光尽数洒到他的脸颊上,更添了几分昳丽。
“才十七啊。”冯鸿感慨了一句,又好奇道:“你来这里也是买马的吗?”
“给我未婚的夫人挑选一匹马。”
说完,顾贞笑着拉她来见众人,到了冯鸿面前,问道:“敢问如何称呼郎君?”
“我姓冯。”
冉曦注意到,冯鸿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旋即笑了。
顾贞也是机灵,冯鸿的话音刚落,便顺着唤了一声“冯郎君”。
他一副乖巧的模样,就连马儿也亲昵地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之前,她从未想过他善于驯马,然而,回忆原书当中的剧情,似乎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一个对马匹无半点了解的人,怎么会第一次上战场就带着骑兵取得大捷,后来几乎从无败仗,挥师渡江,一统天下。
他行为做事都隐藏得极深,根本瞧不出本来面目,就如此时树立的这个李睿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