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延延手有些发抖,她在心中算了一下胜算,其实是很大的,所以她在害怕。
但,更多的是兴奋。
身体的情感和自己灵魂的情感交织,感觉非常奇妙。
像是两个人正在逐渐融合。
“你们别冲动!”成宜慕连忙站起身,挡在成延延面前,转头对甄彬郁全道,“舅舅,可不可以再问清楚些?再行动。”
成延延看着眼前的情况,心稍稍放了下来。
只要她坚持,自己不拒绝,此事就有转回余地。
撕破脸终归是下下策。
“我有办法的。”
“慕慕,她被灌入大量魔气了,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你不可意气用事!”
成延延和甄彬郁同时出声,而成延延的声音完完全全被盖住,整个空间都回荡着甄彬郁掷地有声的话音。
怎么会没有选择呢?
猫脚鼎明明就有!
可能还未等成延延再次出声,成宜慕一脸悲痛和决绝,挪开了挡在她身前的修长身姿。
她就这么,
挪!开!了!
说好的姐妹情深呢?
为了保护妹妹不顾危险呢?
姐姐,不再坚持一下下吗?
十来个修为看着就很高的人一步步靠近,威压感铺天盖地袭来。
成延延凝神应对。
两方都有所顾忌,迟迟未动手,不可避免地陷入僵局。
“今日且放过你一次,三日后的除魔大会,你若是不到,晨星谷不会出手安抚不各门各派,你自求多福吧。”
甄彬郁突来的话使得两方的对峙戛然而止,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余下的人收起身上的战意,连忙跟上。
成宜慕走过成延延身边时,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细眉微蹙,眼里映着碎光。
在出云峰内,她一点也不担心成延延会败落,甄彬郁的今天这般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
如果成延延答应乖乖接受安排,他们可以想办法让她走得安详。
不过,很显然,她放弃了这个机会。
他们只能在峰外守着,不让她入魔后祸害到其他人,独自承受自己造成的后果。
成宜慕抬头,万里无云,太阳高高挂在蓝天上。
父亲,我尽力了。
真的尽力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莫名其妙,成延延有点跟不上节奏,呆呆立在原地,等到人走到门口了,她才转身望去。
所以,就这样?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算了算了,保命要紧。
走得好。
走得妙。
“小姐,我去送送他们。”卜白桃笑得憨劲十足,小虎牙十分可爱。
成延延一噎,摆手说道,“别把你自己也一起送走了。”
这孩子可爱是可爱,就是太憨了。
卜白桃脚步趔趄,狐疑地看着成延延,一直眯着的眼忽然睁开,“小姐难道是……长脑子了?”
成延延:......
“滚!”
卜白桃撒欢往成宜慕跑去,成延延没眼看,转头发现江辞华难得眼神聚焦,朝着一个地方看,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视线的落点正正好是成宜慕。
很好。
一个个胳膊肘都往外拐。
她扬起头盯着江辞华,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江辞华闻声回头,垂眸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头发有些凌乱,皮肤瓷白,脸颊因为刚刚的激动有些泛红,嘴巴微微翘起表示自己的不满。
黝黑的眼眸一如初见,没有任何防备。
晨星谷那一群人已经走远,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两人。
夏蝉又不知疲倦的鸣叫起来。
“这一次就先原谅你了。”成延延大发慈悲地说完后,顺手给他理了理歪掉的衣襟,牵上他的手。
两人并没有回杂物房,而是去了成延延的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虽然有些陈旧,但十分温馨,看得出来非常用心,基本都是原主母亲去世前给布置的。
成延延猫脚顶鼎放到桌子上,再次输入一丝灵力,这一次终于又有了反应。
“魔气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吧,我要怎么做?”
“等。”
“啊?”
“等魔气遍布全身。”
“因为这样会死得更快吗?”
安静坐在一旁发呆的江辞华转头,琥珀色眼眸平静凝视着她,面无表情,成延延在其中品出一丝疑惑。
猫脚鼎被她的顶嘴气得又冒了两阵白烟。
成延延拿起它,像擦阿拉丁神灯那样,用衣袖擦了几下。
“好,等等等。”
一直等到了金乌西坠,等到月星高照,成延延不知道自己到底问了多少次,猫脚鼎老僧入定般回答一个字。
“没。”
已入深夜,窗外夏虫鸣叫得起劲,她实在困得厉害,只能先休息一夜。
睡前还不忘给江辞华这个呆愣瓷娃娃铺了地铺。
后半夜,成延延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慌乱,像是有人在肆无忌惮窥探她的脑海,愈发的不安让她从梦中醒了过来,疲惫睁开双眼。
她睡得正迷糊,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月光明亮,从支摘窗照射进来,室内清亮,她看到了江辞华的脸。
洁白月光下,他一半脸发着莹莹的光,另一半陷在黑暗中,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看不清他的情绪。
成延延又想起了原书中的剧情。
他在默默守着她啊。
可能担心得睡不着吧。
相处的这短短一天看来,他心智可能才几岁。
今天晨星谷的阵仗那么大,把他吓到了也正常。
成延延伸手轻轻摸几下他的头,身体往床内挪了挪,拍两下刚留出来的空位,说道,“睡不着吧?上来睡吧。”
江辞华恍若未闻。
沉默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她撑起身子,把他拉近床榻,还体贴得让出被子一角,盖在他肚脐眼的位置。
侧身向着他,手轻轻拍着他肩膀,喃喃自语道,“不怕不怕,我不会死的,去参加什么驱魔大会也不是什么难事,快睡吧。”
待成延延呼吸均匀,江辞华眼神恢复了光彩,长睫扑棱煽动一下,转眸看向躺在身旁熟睡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