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烟味拂过鼻尖。
他拼命仰起头,嗓音很低,“梁褚。”
死烟鬼,就你他妈一身烟臭味。
梁褚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了,他没想到陆子枫真的找到了他。
面前站了那么多穿着一模一样的人,梁褚不是离他最近的,但他就是一下子抓住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所以绝对不是巧合。
而且抓住的不是洛鹰,而是梁褚。
梁褚低下头,只能看到他紧紧抓着自己裤腿的手和微张的两片红艳的唇,手指用力到苍白,唇却轻轻地挑起,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鼻尖、额头上黏着汗湿的碎发。
那么多的人,他谁也不抓,谁也不叫,就抓住了他,嘴巴也念的是他的名字。
梁褚的脑子里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个男人似乎对他念念不忘来着。
李少迫不及待地发令,让人绞断陆子枫的腿。
那个壮汉保镖抓着绳子,刚一收紧,砰的一声响,枪声擦过耳孔,陆子枫脑子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慢着。”
他慢悠悠地开口,“抱歉,有点手快了。”
李少被他忽然开枪吓了一跳,听到下属的惨叫后差点爆粗口。
明明可以先开口叫他停手,非要立马开枪,狗屁的手快,这明明就是示威!
“楚承年现在是连自己的狗都管不好了吗?连亲信都不听他的话了?”李家主母率先冷静了下来,冷笑道。
梁褚游刃有余地把玩着手里的枪,“是吗?我倒是觉得,是夫人和少爷没明白我楚哥的意思。”
“也可能是我没搞懂楚哥的意思,传错了意思,不如我再跟楚哥确认一下吧。”
他脸上笑着,一边让人去给楚承年打电话,一边给趴在地上浑身冷汗的陆子枫松绑。
被冷汗打湿的头颅重重靠在了梁褚的肩上,陆子枫靠在他怀里,汗水弄脏了他的前襟。
陆子枫浑身都虚脱了,没发现梁褚轻轻抚摸着他湿润发尾的手掌。
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也没有抱着他,就只是缓缓地抚着他的发丝,只有几秒钟,很快就收回手。
李少接到了远在国外的父亲的电话。
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李家主母正想替他说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事儿。”她瞬间变了脸色,紧紧闭上了嘴巴,任由丈夫骂着儿子。
那件事她明明瞒得很好,她敢肯定丈夫在这之前绝对不知道。
那就只能是有人告诉他了。
楚承年是在以此事威胁她,明明那么年轻,手段却如此狠辣,简直不输楚临司。
谁都没料到,就连陆子枫都没想到,他能全须全尾地回去。
本来还以为不死都得掉层皮,但最后也只是有点小擦伤和虚脱到无力而已。
上车没多久,陆子枫就昏睡了过去。
其余的保镖都坐在别的车上,这辆车上就只有梁褚和陆子枫。
狭小的空间里飘起淡淡的烟味,梁褚透过眼前明明灭灭的火光,看到一双皱起的细眉和扑簌簌似乎要振翅的长睫。
因为这股烟味,他在梦里也不安稳。
“不喜欢?”他偏头看着他问道。
男人已经睡了,所以他自然得不到回答,梁褚也不需要回答。
“不喜欢也得受着,谁让你招惹了我。”
自言自语般的话。
陆子枫被送回来时,原先的房间已经不能住人了,楚承年也没下指示,管家就先把人送去了客房。
咔哒,客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楚承年看到陆子枫一脸安然地睡在床上就气不打一处来,把他搞得烦了一晚上,怕他死了,还大费周章地保下他。
他倒好,在这里悠闲地睡觉。
楚承年今晚是睡不着了,也不想让陆子枫睡得那么舒坦。
上前一把掀开他的被子,看到他手腕上被绳子勒出来的触目惊心的红痕,头发也乱糟糟地压在脑下。
紧闭的眼睛,眼睑下尚且隐隐有些湿意。
楚承年的手心、手背好像又开始发烫,袖子明明已经干透了,他却总觉得又摸到了灼热的水痕。
“这回算是给你长了教训。”他冷冷道。
楚承年不想让他睡好觉,把他翻了个身,压在底下的头发都抽出来。
没有梳子,就五指张开,缓缓插入乱成一团的乌发里,一点点梳开打结的长发。
重新理顺的长发乌压压的,云似的堆在他头顶。
男人平时很重要保养这头长发,当宝似的护着,楚承年很清楚这一点。
就因为他的一句夸奖。
“头发手感还不错,你也就这点优点了。”
天将亮了,燕云杨忽然打来电话,语气着急。
楚承年皱了皱眉,“等着,我马上到。”
出门前对管家嘱咐道:“把祝怜玉的房间恢复原样。”想到他手上的擦伤,又补充了一句,“再找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