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签别人合同你不应该小心些吗?”
“那等我签别人合同的时候再说吧,”亚风继续看了下去:“替我垫了几大万的住院费,秋姐就算把我骗去免费打工了也是我赚了啊。”
“如果帮你的不是我呢?”李执秋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
“但帮我的就是你啊秋姐。”亚风翻到了合同背面。
“万一呢?”
“秋姐,你可以等我先看完合同吗……”亚风开始感到无奈。这种类似于“如果当初遇见你的不是我”的情侣之间增添情趣(或者矛盾)的问题在这种场合下,有点说不清的违和。
她又检查了一遍合同,觉得没有问题了,当即签字盖了手印。
“两份式,你自己拿一份,我需要把另一份留在店里以防发生纠纷。”李执秋取走了两张合同里的一张,挥了挥朝她示意。
“好。”亚风没有意见。
她抽了桌上一张纸,把指腹的红印擦掉。
李执秋带着亚风回了店里,路上她一直在暗自尴尬自己为什么要问那几个问题。
可能是亚风看起来太老实了,处事分外小心怕淌及别人雷区,总是让看起来正经实则爱暗戳戳搞事的李执秋想要吓两下。
按小艾的说法,李执秋这种性格就是神经病。
李执秋却很清楚这性格是自己从小憋出来的。
从小被教育要乖顺听话,长大了就像是要报复长辈对自己小时候的规训一般,行为举止硬要跟“沉稳乖巧”的性格对着来,只不过在陌生人面前还是展现的很稳而已。
也只限于“稳”而已,“乖巧”的特性完全体现不到李执秋身上。
很典型的成功人士气质了。
亚风从社保办理机构出来之后一直在想李执秋的那句“意外赚了点钱”,从李执秋的气质来看,她绝不可能只是暴发户那样。
不说接受过什么精英级别的教育,但良好的涵养处处显示着“我读过很多书”。
不过出于什么原因李执秋不想告诉她实情,她就也不再问了。
“秋姐。”亚风端正地坐在副驾驶,以称呼开了个头。
“怎么了?”
“之前在住院的时候,我一开始真的认为你是那种特别冷漠但是办事周全的人。”
“现在办事不周全吗?”
“不是那方面的,我指的主要是冷漠那个词……”
“就当你是夸我办事周全了,”李执秋变了个道:“不过不涨底薪。”
“……”亚风被李执秋莫名其妙的切入点整得无话可说。
“我的意思是,你的气质一下子转化很大,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李执秋愣了愣,随即笑了。
亚风有点尴尬。
“不是笑你,我之前的那个态度是摆给我妈看的。她一直不满意我的性向,还闹过亲子关系决裂。她在我小的时候就不怎么关照过我,我几乎是我爸一个人带大的。”李执秋对自己和父母的关系倒是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
“那你爸爸对你的性向应该没意见吧?”亚风试图找出能安慰她的点。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他就得肺癌死了。”李执秋的声音夹杂着导航播报女音,听起来有种割裂感,“特别巧的是,那天就是我妈跟我吵架说我对不起我爸,要我去给他磕头上坟,我才碰到你的。”
亚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久才吐出两个字:“节哀。”
李执秋倒是无所谓:“我还以为你又要说对不起。”
“这种情况说对不起也没有用。”
“说节哀有用么?”
“好歹有点心里安慰吧。”
“那倒也是。”李执秋不想亚风有心理负担:“反正我早就放下了,这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了。”
“嗯。”亚风开始搓着手机壳边缘有磨砂的地方。
李执秋在等红灯间隙注意到了亚风的小动作:“为什么每次你一紧张就会搓东西?”
“啊?”亚风松开手:“也不只是紧张,无聊的时候也会这样,可能是小时候带到现在的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