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和赵斯言二人离去后,屋内只余谢安等四人。
阿弟在喝完热腾腾的蜂蜜水后,沉沉地在流儿怀里睡着了。
烛影摇晃间,熟睡中阿弟的面庞宁静祥和,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痛苦和折磨。今夜,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弟弟依偎在哥哥的怀中安睡。
崔蕴之领着流儿怀抱幼弟前往其它房间休息。她在将两个孩子妥善安置后,又推开悄然推开谢安房门。
她坐在窗边,低叹一声,“谢大人,阿弟的伤势太重,凭我的医术无法彻底根治。阿弟和我说,每当他感受不到心跳动之时,就会失去对疼痛的感觉。恐怕只有等阿弟情况稍微稳定些,将他送上文登山医治,或许还能存有一些生机。”
谢安点点头,“那晚,我遇到的侍卫自称是丹所之人。但等我白日再去丹所寻找那人之时,却已经无法寻找到他的踪迹。我怀疑,他是宫里负责处理秘密事务之人。”
“我们在那些‘大人’们的眼里,或许也就是一个摆件吧。”
说着,崔蕴之话中又带上了些许苦涩,“只是为何阿弟小小年纪,却要受如此多的苦楚?阿弟和我说,在那些被关起来的孩子当中,甚至有比他年纪还小的孩子。”
“你想为他们讨回公道?”谢安冷不丁的发问。
“自然要讨。”崔蕴之的话语里不带一丝犹疑。
“丹所、皇宫、洗云阁背后之人......我想你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了吧。”谢安起身,缓步踱向窗边,“看到他们兄弟二人,是想起你的父母了吗?”
“我不愿让自己父母的悲剧在任何人身上重演。”崔蕴之霍然起身,眼神坚定地看向谢安,“那谢大人呢?愿意帮助我们讨回公道吗?”
“讨回公道?我并不认为自己具备说这话的资格。”月光澄明,谢安半边身子浸在月色之中,“我只能尽我所能,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这世间原该容得下一句真话,我们都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崔蕴之猛地推开窗,夜风裹挟着月光呼啸而入,洒透整个房间。
窗前的二人,揭披一身月色。
“那就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崔蕴之说得坚决。
仿佛早知她会如此回答,谢安垂眸整理衣袖,神色平静无波。
“对了,”谢安忽而扭头看向身侧的崔蕴之,“赵斯言提到‘洗云阁新排的绝绝子的新剧’,你应该很了解吧?”
作为话本爱好者,崔蕴之喜爱收集各类话本,其中最喜爱收集的当属绝绝子的话本。
“谢大人,我找到了!洗云阁最新排演的就是这一本。”崔蕴之从抱来的一堆话本中抽出一本递给谢安。
“夺命杀戮——键之屋决斗事件,”谢安随手翻着话本念道:“看起来是一个讲述江湖恩怨的武侠故事。”
“其实倒也不能完全算是武侠故事啦!”崔蕴之捋捋头发,解释道:“一般来说,洗云阁排演的剧版和绝绝子的原版话本差异不大。谢大人如果只是想要了解剧情内容,直接阅读原版话本就行。不过这一本在绝绝子的话本中属于中上水准,所以还是推荐大人去洗云阁看排演的剧版。”
谢安道:“那你对绝绝子本人,有多少了解?”
“若说起绝绝子本人的话,那自然得提‘神秘’二字。”崔蕴之思索道:“其他话本作者,通常会在新作品发表之时举行签售会,但绝绝子就从来没有举办过。所以迄今为止,倒也无人见过绝绝子真容。”
谢安追问道:“既然是如此神秘的一人,那这绝绝子的话本,是只在洗云阁中排演吗?绝绝子话本又是从何时开始流行的呢?”
“据我所了解,外地也会排演绝绝子的话本。不过,每次新话本的首演,一定是在洗云阁。”
“若要说到绝绝子最早的话本,那大概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崔蕴之忽地想起什么,低头在桌上的一众话本中翻找。
“谢大人请看,这本就是我搜集到绝绝子最早的一本话本。不过也有人说,这一本和后期绝绝子文风差异较大,内容上过于平淡。虽署名都是同一人,但极有可能是他人代笔。我倒是觉得,作者早晚期文风有些差异实属正常。”
谢安伸手接过崔蕴之递来的话本,书页虽有些陈旧,但很明显受到她的精心保存。
最早的这话本叫《无悔》吗?谢安低头掠过桌上摆放的其他话本,《师兄再爱我一次》《偏执相爷的黑天鹅》《穷苦少爷带崽守寡》......这《无悔》若被人怀疑是代笔,也是人之常情。
看出谢安的疑惑,崔蕴之忙道:“谢大人,虽然从名字看这《无悔》和其它话本间的差异巨大,但若从文笔连贯性和作者放钩子的方式的角度来说,此话本确为绝绝子亲笔。”
听着崔蕴之的介绍,谢安翻开了《无悔》。这话本篇幅不长,主要讲了一个甜蜜的爱情故事。
开篇是一位女刺客在出山执行任务时,意外救了一位年幼的世家公子。小公子当时被人追杀,失足跌落陷阱摔断了腿,于是便被女刺客带回山中医治。
在此期间,二人朝夕相处,也闹出了许多哭笑不得的笑话,小公子对女刺客动了心。
小公子曾一度表示,自己想要留在山中和女刺客学习武功。女刺客只当他是在说笑。在等小公子腿伤修养好之后,仍将他送出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