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槐却已经在心里算起银钱了,她抄录的速度不算慢,如果书不算厚,那么最多三日也能抄完一本,一本三两银子,十本就是三十两......
她努努力抄快些,哪怕只抄完二十本也不少银子了!
算上之前她攒下的八十多两,这钱都足够她在京郊置一个二进宅子了!
温幼槐胸口怦怦直跳,拿着木匣的手都有些发颤。她觉得自己幸运极了,喜悦几乎要从心里溢出来,可惜宋翰之这会儿并不在身边。
她突然有些失落,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在了妆奁下。
次日一大早,宋翰之早早地上值去了,温幼槐听闻他昨日宿在书房,并没说什么,叫人搬了一床丝绵被衾过去。
如此一连几日两人都没打上照面,温幼槐忙于铺子和抄录的事,也就将宋翰之睡在书房的事抛之脑后了。
这日晨起后,温幼槐用过吃食去了明照坊。
当铺的账目虽看不进去,但这段日子旁观了铺子的生意,却也对当中的流程熟悉了不少。
今日她正坐在里面喝茶,原想强迫自己一定要将这个月的账目再看一遍,结果正看到一半前头忽然出了事,打杂的小厮来请她,面色焦急。
“有位姑娘来赎自己先前当在铺子里的金簪,签了字却说金簪破损不肯走,眼下正在前头闹事!”
温幼槐立刻起身去了前头,刚走进铺子里却见一位姑娘正坐在地上,大喊大闹:“快来人啊,魏氏当铺抵赖不赔钱了,这么大一个商号还要私吞客人的东西......”
温幼槐一听这话就发觉不对,即便是她的金簪有损坏,怎么话里的指向却是商号的名誉?对一个当铺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信誉。
管事的经验老道,遇上这事不慌不忙,上前低声对她说:“按照规定在契约上签了字就银货两讫了,签字前也让她仔细看过了,当时并没说有问题,可见这姑娘是故意讹人的,夫人您瞧要不要送她去见官?”
温幼槐在这里,管事自然有什么事都要问过她,这会儿铺子外面已经围了一些人,温幼槐思索片刻,拂了拂手道:“送去吧,别闹出太大动静,晚间去给周围的商户送些米面,今日多少影响了他们的生意。”
管事的忙应是,心里对这位少夫人生出几分真切的恭敬,少夫人这想法却是和他不谋而合了。
魏氏当铺在京中的名声不必说,鲜少有人敢来铺子里闹事的,今日这一出未免不是因为少夫人新官上任的缘故。
他叫来外面的拳夫,对着那女子道:“满口假话,现在就送你去见官!”
温幼槐不想再看,转身便要回去,心里还想着方才看了一半的账本,却没注意身后那女子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径直朝她冲了过来!
“夫人小心——”
管事话音未落,温幼槐转身正对上女子狰狞的神情,下意识抬手去挡,手心被金簪一瞬划过。
女子将温幼槐扑到在地,再次举起金簪时,一道身影蓦地闪过,温幼槐身上乍然一空,女子被人狠狠撂到了一边。
温幼槐惊魂甫定,看清救下她的那人后顿时一愣:“你怎么......”
两个拳夫上前将昏迷的女子带走,管事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对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也是迷惑不解,却没多问,只道:“多谢您救下我们夫人。”
温幼槐趁着功夫站了起来,手心还是钻心地疼,她想对袁观道谢,袁观却已经走了出去,温幼槐这才注意到外面停着一辆沉香宝顶的马车。
她当下意识到马车里的人是谁,低声吩咐掌事:“我去去就回。”
围观的人都散去了,这会儿时辰尚早,街上并没多少游人。
马车在晨光中静静肃立着,云纹帷帐旁挂着的雕金碧玉銮铃随风轻晃,像它的主人一样尊贵庄重。
袁观十分恭敬地站在马车侧面,并没主动和她搭话。
温幼槐微一咽沫,对着马车鞠躬道:“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车帘被一根细长的手指撩起,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询问声:“你手上的伤处理了么?”
温幼槐这才想起自己的伤,痛感开始传来,她抬起手,血沿着腕子流了下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匆忙抽出帕子按住。
“用这个。”车厢里的人送出一个细口瓷瓶,袁观立刻上前拿了交给她。
温幼槐便将瓶中的药洒在手上,刺痛让她皱了皱眉,血却立刻止住了。
她正要道谢,又听里面那人说:“回去后不要碰水,每日睡前用药,很快便可愈合。”说罢收回手,帘子放了下来。
不等她开口,袁观一飞身跳上马车,马夫低喝一声,驾着马车缓缓驶出了明照坊大街。
温幼槐按着手心,适才的紧绷才放松下来,耳边却还回荡着那位大人的声音。
她分明是没见过他的,但不知为何却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温幼槐只觉自己是疼得精神恍惚了,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转身走回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