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温幼槐自然看过了,既然要接管这铺子,这点功课还是要做的。
她拿起来在手中翻开,道:“周管事是吧?这铺子里一共有多少人、每个又是做什么的,叫什么,你且细细和我说一遍。”
“是,少夫人。”
周管事便将铺子里做工的人从里到外都说了一遍,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上头多个主子对他来说没什么分别,无非是换个人告禀事情罢了,只要这位主子别突发奇想做些出格的事,那他便能将这铺子好好经营下去。
眼下看来,这位少夫人却是个有大局观的,他多少放心下来。
等将温幼槐的问题一一答过,时间已经到了午时,周管事不敢擅自留她吃饭,毕竟是府中的女眷,只道,“夫人若是累了,不妨去里头的厢房歇歇,我已吩咐人将房里清扫干净了。”
温幼槐这才注意到时间,心想这铺子她也大致了解了,遂站起身,“今日就到这里吧,日后我若没什么要紧的事,每日这个时辰都会过来一趟,铺子里有什么事你要及时告知与我。”
“是。”
周管事将温幼槐送了出去,温幼槐正准备上马车,这时街对面的胭脂铺子走出两位姑娘,一位穿着黛绿刺绣缎裙,一位穿着湖蓝直领对襟长衣,头顶还簪着一支嵌玉鎏金簪。
是温止言和温功仪,正是她的二姐和四姐。
温幼槐本想装作没看见,但二人已经瞧见了她,当下朝她这处走了过来。
雨方才停了,这时的日光浓烈,将雨后的大街照得澄澈,温幼槐看着温止言,突然发觉她和母亲是很像的。
一双杏核似的眸子,圆如月盘的脸庞,十分温和的长相。
温功仪却更像父亲,同她一样,下巴都有些尖。
温功仪比她还成亲得早些,几年前嫁到了礼部员外郎的府上。温功仪自幼就有主见,姐妹们都还在阁中时,她就已经为自己的婚事筹谋了。和李员外郎孙子的这门婚事全由她一手促成。
成亲后,温功仪在姐妹面前一向十分高傲,直到后来温幼槐出嫁,她似是觉得自己嫁得不如温幼槐,回温府的次数才渐渐少了,温幼槐也很少同她见面。
“怎么这么巧,刚出来就遇见了五妹妹?”温功仪笑着同她打招呼,眼里却没有笑意。
温幼槐本不想让她们知道铺子的事,但眼下已经被撞见了,却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便道:“婆母让我来铺子里瞧瞧,倒是你们,怎么聚在一起了?”
温功仪面色当下一暗,随即又笑道:“我今日刚巧有空,去府上看看母亲罢了,这不二姐姐说她想买些珍珠粉,我就带她过来了。”
“四姐姐有心了。”温幼槐往她身后看去,见温止言仍旧沉默不语。
她心想着二姐夫的事解决了,她却连一声谢也说不出口,像个闷葫芦似的。
温幼槐也不想同她计较,总归这事之后她不会再求到她跟前,更不会去叨扰宋家人,走上马车离开了。
周管事朝着两位夫人一笑,也转身回了铺子。
温功仪朝那铺子深深看了一眼,挽着温止言道:“她如今倒是神气了,连宋府的铺子都握在手里,你不过叫她帮你递个话她却千难万难的,怕不是眼里没你这个二姐了。”
“别这么说,”温止言拍她的手,“五妹妹还是帮了我的,今儿一早调令都下来了。”
“你知道什么?”温功仪冷哼一声,声音放低了些,“五妹妹夫君眼瞧着就调去吏部了,我昨个才听婆母说了,那宋府少爷得了傅二爷赏识,约莫过些日子就要去吏部、在傅二爷跟前做事了!”
傅二爷?温止言震惊地看向她,似是不信。
温功仪却十分地笃定:“这事没错的,不信你只等着看吧。”
温止言心底顿时生起浓浓的悔意,倘若那日她再坚持一些,或许就能遇见何老太太,说不准也能帮夫君谋个机会。
......但是五妹妹的夫君如何能和傅伯山攀上关系?
“温幼槐命也太好了些......”
这时耳边飘来四妹妹幽怨的一句,温止言脸色暗了下来,牙关慢慢咬紧了。
是了,怎么她命就那么好?
可她眼下拥有的这些,原不也是从她那里抢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