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亦是愣住,“我娘?”
她对这个养母印象不多,毕竟她穿越过来时,就没见过名义上的养母。就连她刚顶替落水而亡的原主醒来的虚弱阶段,也不曾见徐羡嶷从京城回来看她。
也或许是出于对原主身世的顾虑,徐羡嶷还是派了二哥徐知武回徐家照顾过她,仔细盘问原主落水前后的异常后,才让徐知武再回京城。
之后便只有书信往来,附以彼此的画像相见。
直到徐盈每日出行,察觉到徐家暗卫总会默默跟着她,像密不透风的墙壁般将她困住。
监视和保护是有区别的,于是徐盈在意外得知自己是徐家养女真相时,她用离家出走反向追查过那些暗卫,发觉追着她的实则有两拨人。
一拨人监视,另一拨人保护。
但他们都是徐家护卫。
再之后,徐盈受师父江婵教导习武,同时接触徐家情报网。也就是在那时,她隐约知道了一个秘密。
徐家并不像表面那样富可敌国,情报网也不是真的遍布天下。
君王在上,皇权至尊的世界里,商户永远不可能真正脱离王权控制,帝王更不可能让其他情报组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结网广布。
更何况李氏缺钱缺到让郡主和富商联姻,也要抓紧那些钱袋子,不可能放过徐家的。
徐盈穿越而来八年,对徐家种种疑点摸不清头绪,只能借机一次次试探。
就像杀第一个道士时,她直白质问,得到的半真半假真相。
再到永昌郡主上门、沛宁县驿站假意让徐家上京攀附长公主党。
这一切徐家都很配合。
直到……她在柳家送来的那方漆盒里,在那些细作名单后,看见了徐信的名字被圈了起来。
那份名单里,前有纪三,后有徐信,甚至还有些朝中人物和利州的官员。
太多了。
名字太多了,多到徐盈只觉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要跃出纸张,将她筹谋已久的东西扼杀。
她在这个世界只能走那一步,但这份名单里的人像绵延的傀儡线,将她手脚束缚,牵扯着她往尸山血海里走。
徐盈没办法再次确认徐信是否真的叛了,所以先试试身边的利州官员风红英。
现在,与她来往甚少的徐羡嶷又有了秘密。
而她活在这些秘密中八年,原以为是楚门的世界蓝本,结果发现还有赵氏孤儿的影子。她顶替了原主,还得把这些隐患再一一清理干净。
妙极了,她上辈子干保洁、管杀管埋的人设,到这辈子也屹立不倒。
徐盈忽而有种债多不愁的松弛感,她敲着玄色令牌,分外放松地看向眼下唯一能给她答案的姜寻,甚至耐心地问道:“然后呢?”
见三人同时看向自己,姜寻老实道:“九年前,属下流落京城,被收留做穿风刃时,近身侍奉过夫人,曾有幸见过这种令牌。夫人对此物颇为珍重,不许属下外传出去,之后见过这种令牌的人,似乎都被远调京城,散向各州。三年才准我们回京见夫人一次。”
说到这里,姜寻叹了叹,“属下上次回京,还是两年前,那时江湖第一宗门被灭,属下和诸位远在他州的同僚,正好被急召回京。”
她看向徐盈,“是为了确认小姐您身份暴露一事。”
徐盈平静地眨了下眼睛,麻木起身,把姜寻扶起入座,“我娘那时候就知道静山派覆灭的原因?她召你们回来,让你们做了什么?”
薛嫖与风红英对视一眼,江湖第一宗门被灭的真相难道另有隐情?
姜寻道:“死守各州消息,按兵不动。必要时,清除徐信的耳目。”
这话一落,薛嫖睁大了眼睛,“可是徐信的耳目不就是穿风……”
话还没说完,薛嫖意识到了什么,语气飘忽,“徐夫人一直在防着徐信吗?难不成她知道徐信一早就叛了?”
她忽的喃喃:“他真的叛了。”
这个他是说徐信。
薛嫖只觉背脊凉意直窜。她以为徐盈说徐信背叛,是做戏的。她待在凤曲城十六年,在徐信眼皮子底下这么久,竟然没有察觉到徐信弃明投暗!
风红英虽不知其中细节,却也明白了那徐家穿风刃,竟然早早分派、互相抵挡了。
徐羡嶷之名在京城并非名声大噪,更不是出身显赫的家族。她无权无势,就能在京城组建穿风刃。
徐信另有归顺,自有长公主可保,可徐羡嶷是如何做到的?又为何会有同柳家一样的令牌?她和柳家又是什么关系?
姜寻年纪不比徐盈大多少,向来听命行事,自然不知。
徐盈握着手里的那块玄色令牌,迅速梳理思绪,冷静道:“此事先放下,等我去京城慢慢查。柳家提了什么条件?”
见话题终于被牵回来,姜寻立刻道:“柳家说事成后,将来天命身侧,希望能有柳家立足之地。”
徐盈微微挑眉,“就这个?”
姜寻犹豫地看了看风红英和薛嫖,只好道:“还说,日后若要选皇夫,也留一个位置给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