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燃了房间里的烛火,慢慢地走向窗边,烛火照着他的影子,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躯完全包裹。
他放松地与她同坐在一张小塌上,听着耳边平和的呼吸声,感觉浑身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散去。
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他低头在她的发顶印下一吻,随即叹了口气,将熟睡着的人儿抱到了床榻上,将被子掖好,轻轻起身。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宿顼的手被牢牢地抓住,因躺着的缘故,床上那人的袖子往下落到了手肘处,在烛火下,白玉凝脂的手腕影影绰绰,上头悬挂着的银镯子摇晃着,少女手指纤长白皙,指腹带着细细的茧,有力地与他十指交握。
那双困倦的眼睛睁开时,还带着雾气,只是凭着本能的反应抓住了身旁将要离去的人,待她实现终于聚焦,看清了身旁人的脸时,软软糯糯地哝哝,“我等了你好久,你一直不来。”
姜逢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动作肆无忌惮起来。
宿顼转过身来,回握住她的手,修长的双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屈地蹲在床榻前,“抱歉,让泱泱等了我很久。”他笑望着咫尺之距的少女脸庞,轻轻啄吻着她的手心,眼中蕴着慢慢的湖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宣泄出来。
再一抬头,姜逢已经重新阖上眼皮,胸膛平稳地起伏着,俨然是又睡着了。
宿顼无奈,将胸中藏了许久的话重新咽下,克制地看了看她,准备离开时,才发现那双手仍紧紧地握着,分毫不松。
他从前便知,姜逢的睡眠一直不太好。现在姜逢死死握住了他,宿顼不忍心,也不愿意再松开她。
翌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姜逢的脸上,她眼珠微动,左右转了转颤颤地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顶。
她蓦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腰间还有一只手牢牢禁锢着,往左一看,睡在她身旁的人不是宿顼又是谁。
姜逢艰难地转过身来,伸出一根食指,在宿顼的脸上戳了戳。
手感还挺好。她心想。原来昨天晚上不是梦。
不对,真的好像梦啊。这人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在这里。
姜逢以为自己魔怔了。
下一秒,作恶的这只手就被抓住了,她眼神微微往上,刚刚还熟睡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两人四目相对。
姜逢率先败下阵来,尴尬地移开实现,不过很快就梳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兴师问罪,“裴行之,你为何会在我的床上?”她还是这样叫他。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会这样叫他。
宿顼懒懒地将目光移向别处,姜逢只感觉腰间一紧,下一瞬,整个人百年趴在了宿顼的身上。
“泱泱要不要仔细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床?”他低低地笑着,胸膛仿佛将振动也传到了她的心里。
她瘪瘪嘴,狡辩道,“你的床难道不可以是我的吗?”
刚说完,她就捂住了嘴。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宿顼的眼神都变了,原来好整以暇的放松姿态,现在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两人位置翻转,宿顼将她压在了身下,“泱泱可敢再说一遍刚刚这话?”
民间有句俗语,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姜逢虽被压制着,动都无法动弹,但她平生最受不了激将法,“自然敢,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宿顼听到这话,愉悦地笑了,低头在她的锁骨上轻咬了一下,“泱泱可要记住今日这话。”说完便翻身下床。
记住就记住,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姜逢腹诽。
随即掀开被子,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待她穿好后,裴宴才到外间叫人送水洗漱。
下人低着头提着水进来,在外等候时早已听见屋内女子的声音,丝毫不敢抬头到处乱看。
姜逢终于想起自己昨晚来这里的目的,心不在焉地,洗漱的动作都有些潦草,水珠溅了一地。
还是宿顼看不下去,伸手接过湿漉漉的毛巾,替她拧干,细细地擦拭着脸庞。
“裴行之。”姜逢眼皮抖动了几下。
“怎么了?”
“你现在是不是不叫这个名字了。”姜逢说。
宿顼收下动作一顿,说道,“只要你想,在你这里,我永远是裴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