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剑势急转,堪堪停在江柚白胸前。苏扶楹妖纹褪去,变回人形跌落在观星台上。
"为什么......"她颤抖着问。
江柚白缓步走来,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迹:"弑父之罪,不该由你承担。"他转向重伤的离殇,"滚回妖界,若再越界——"
"不必威胁。"离殇咳着血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苏扶楹,"这丫头......确实不是废物。"
妖王化作黑雾消散,血色光柱也随之崩塌。天边泛起鱼肚白,照在相拥的师徒身上。
苏扶楹突然发现,江柚白的白发比昨日又多了一缕。她伸手想碰,却被握住手腕。重新系上的红绳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比从前更加耀眼。
"回家吧。"江柚白轻声道。
苏扶楹点点头,尾巴悄悄缠上他的手腕。这一次,师尊没有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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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敲窗,主殿的烛火在风中明明灭灭。
苏扶楹蜷在床榻上,眉心朱砂灼烧般疼痛。妖王离殇的出现撕开了记忆封印,那些血腥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尸山血海中,幼小的她拼命扒开压在身上的尸体,而高台之上,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正冷漠地转身离去。
"楹儿。"
江柚白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手中端着药碗,左肩的伤口虽已包扎,却仍渗着淡淡血色。见她惊醒,他蹙眉将掌心覆上她额间朱砂,清凉的灵力缓缓注入:"又发作了?"
苏扶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却摸到一道陈年伤疤——那是十年前仙妖大战留下的剑痕,与她记忆里白衣染血的少年剑修完美重合。
"师尊当年......"她声音发颤,"为什么要救我?"
药碗轻轻搁在案几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江柚白沉默片刻,忽然解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的妖纹烙印:"认得这个吗?"
苏扶楹瞳孔骤缩。那是妖王嫡系的追踪咒,中咒者会永远被施咒者感知方位——而这道咒印,分明是幼年期的妖力所留。
"你五岁时被妖将追杀,情急之下对我下了咒。"他系好衣襟,语气平静,"后来我抹去你的记忆,却独独留住了这道咒。"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苏扶楹惨白的脸。她突然扑进江柚白怀里,爪子死死揪住他的前襟:"所以这十年......您一直故意让妖王感知到您的位置?"
就像一场沉默的宣战。
江柚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檐下雨滴渐密,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轻得几乎听不清:"睡吧,明日给你做奶黄包。"
——
破晓时分,苏扶楹被窸窣声惊醒。
朦胧间看见江柚白站在镜前,正将一绺白发染回墨色。案头摆着打开的瓷盒,里头残余的药材散发着苦涩气息——是折损寿元的"还青散"。
她死死咬住被角,金瞳在黑暗中泛起水光。
原来那日离殇说的"白发又多一缕",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