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阴森。网上都说这里以前是乱葬岗,看起来真的没错。这里的人都不怎么光明!”两个女孩一边哭一边急速奔跑,离开了此地。
门边这人长得凶,功劳全在那双眼睛上。一个悲惨时代的寒汇聚于这两个窟窿,数不清的冬季的寒在这里起源似的。他察觉到自己对那女孩造成的影响,却不感到抱歉。
“啪”地一声,男子后脑勺被人用一个苍蝇拍打了一下。当然,是跳起来打的。
“你陪着这两只石狮子值晚班好了!我问你,刚才在储物间是不是打碎了那盒什锦云仙镜?活都干完了?你记的帐是什么鬼东西?我请你来是给我添乱的吗?饭呢?老子的晚饭在哪里?为什么没做晚饭?”
面对女士的咄咄逼人,男子微微嫌弃,身体上躲避着,脸上嬉笑着说,“老板,别着急,为您准备的晚饭马上就到。”
他再次瞧了一眼手机上的小人,正在以极慢的速度朝这边移动,心中不免抱怨,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最好不要求着我去救你!
面对老板诸多质问,男子只回答了关于晚饭的问题,作为老板也十分头疼。她无数次后悔自己那天的决定,无数次想要解雇这个人,可无法拒绝他“不要工钱”和“能满足任何工作需求”。更重要的是,这名员工足够赏心悦目。以前她都是一个人,水西是她的第一个员工。也曾怀疑过水西的目的,后来发现他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寻找一个落身之处,便好心的允许他睡在店里。
明严回想起和水西初见的场景: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刚刚下过一场大暴雨,雷电不停,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街道上的店铺都早早地关了门。明严怀抱着一只猫,走到门口,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早点上床睡觉。这么晚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谁似的,一直在期盼着某人能够走进来。就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湿漉漉的手拦住了门,接着水鬼一样的年轻脸庞贱兮兮笑着求店铺老板让自己进去躲躲雨。
“我还是喜欢你弱小无助的样子。”明严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以娇小可人的样子做着女孩子撒娇的动作,旁敲侧击道,“你要是一只小狗就好了。”
这是赤裸裸地调戏。明严最喜欢这种把戏,水西吃过一次亏,并不敢反抗。
水西默默用两根手指堵住耳朵,叛逆又乖巧的模样。两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听着街道上的声音,一起探头看着门外。
不多久,造成那声音的主人逐渐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惠子逢奔向一只石狮子,扶着那掉了半只耳朵的狮子脑袋气喘吁吁。他拿出手机,看见移动的小点慢慢靠近自己,不禁欣喜。
“兄弟,这里!”骑摩托的年轻男子在距离惠子逢五米远的路灯下停下来,提着一包东西,示意对方来拿。
惠子逢内心哀怨,边走边回头去看店里的情况,果然,被抓个正着。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好似识破了一个坏人的鬼把戏,在等着看对方笑话。
打发走了跑腿的,惠子逢若无其事走向水西,一伸手,也不管对方有没有接住就放手。幸亏水西身手敏捷,才免了一场打翻老板晚饭的灾难。
“吃的什么大餐,敢叫本大爷我来给你送?”惠子逢对明严抿嘴一笑,勉强至极,然后自顾朝里间走,才不管明严在背后化身猛兽想要一口吞掉他。
“大少爷送餐还得雇一个人跑腿,大少爷可真辛苦。”水西跟在后面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对明严挤眉弄眼,意思是“有好吃的,快过来吃”。
“你刚在那边搞什么?要参加运动会吗?”即将吃到美食的明严对惠子逢的态度也变得好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水西什么东西都给你讲哦?”
明严厌弃道,“干嘛突然夹子音?你该不会在嫉妒吧?”
“我嫉妒什么?嫉妒这个狗腿子现在成了你的狗腿子?这茶不错。”
茶是水西泡的,在惠子逢来之前已经准备好。水西把食物从袋子中拿出来一一摆好,先给明严递了筷子,又帮惠子逢拿了筷子放在他手边,之后去换了一壶热茶来。水西将狗腿子精神进化成为了贴身的仆人。
难得明严还会关心关心水西,请他坐下一起吃。
惠子逢以茶杯遮掩笑容,道,“你什么时候见他吃过一口东西?这个人不是凡夫俗子,和咱们不一样。”
“你和我们也不一样。”明严认真地回应。“有新的货到了,你要去看看吗?水西,你带他去。看中了随便拿,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是明严为水西的工作支付报酬的第二种方式。他的朋友喜欢一些从民间搜集来的老画,普遍不怎么值钱。
一提到这个,惠子逢那装腔作势的样子一下子消失无踪,眼巴巴的渴求着的样子像极了月光下的望夫石。他郑重的放下茶杯,整理好衣服,朝明严深鞠了一躬,才跟着水西离开。
明严看见他鞠躬的时候也跟着紧张起来,嘴巴里即使塞满食物也不敢咬,一边的腮帮子鼓鼓地,等着惠子逢进行完自己的仪式才敢开始咀嚼。这个刚满二十岁的男生怎么有这么多封建礼教在身上?和水西那忘我的“奉献精神”简直是从一个地方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