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这天下为一个巨大的国家机器,那帝王就是操控机器的持有者,众生就如机器上的零件,在她的手心中转动。
正如蚂蚁形成巨大的王国,各司其职。楼兰与蚁国的区别只在于,东莱波是实权皇帝,而不是被架空的,名义上的,可悲的蚁后。
正如群臣没有方法阻止汉武帝远征西域,没有办法阻止平阳公主李昭登上皇位,楼兰的诸位臣女也未能阻止东莱波要远征拜占庭的心。
孤的心中,不仅有楼兰的百姓,更有远在拜占庭的臣民。
“在拜占庭,我们的姐妹,与我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同为女性,她们却依旧在被男人压迫,被随意买卖,没有人权…告诉孤,你们,甘心吗,甘心看同胞们帮被无能低贱的男人压迫吗?”
东莱波站在朝堂之上,面对着臣女们,冷漠地发问。
底下一片寂静。
她们,自然不愿意看男人踩在女人的头上,即使是在另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
更何况,女儿何不带吴钩,收取荆山五十州?试问哪个人年轻的时候心中没有满腔的热血,想要远征西域,为国效忠?
之前群臣劝东莱波不出兵攻伐不过是因为拜占庭国力太强,楼兰又连续经历了几场战争需要休养生息。贸然进攻只怕会得不偿失。可现如今,几年过去,楼兰早已恢复了先王全盛时期的实力水准,甚至还能更进一步。唐皇又承诺出兵,出粮草,出人才,鼎力支持楼兰的征战。
两帝共同意愿发展一场战争,那这场战争就将以势不可挡的力量伴随着滚滚的历史洪流推进。无论成败,战争都将在野心与仇恨中孕育而出。
在东莱波执掌的朝代,好战热血,民风彪悍的楼兰人终于等到了他们出笼的时刻。
也是在这一年,楼兰的历史开始走向最鼎盛的大一统辉煌时代。东莱波在接下来一年里的功绩,被后世历史学家称呼为“比肩尧舜,功过汉武。”
这百年间,楼兰与大唐共同进入了黄金岁月。
又是一场春雨落下,万物生长,与舒适适宜的气节相比,楼兰却是进入了紧张的战时状态。
楼兰王与唐皇的联盟由两国使者正式签订。来自大唐的使者是唐皇李昭的幼女,李媚。
李媚年不过十岁,还是个娃娃。在她来之前,东莱波还在心里犯嘀咕,义母怎么会派这么小的孩子来出使西域?
要知道,伊循与长安相隔千里,来楼兰的路,不说是跋山涉水,也算是要历经重重险阻。不是一个孩子能轻易受得了的。皇女身娇体贵,小小年纪怎么能受这种苦,万一夭折了怎么办?那她楼兰可担待不起。
况且自古以来只有成年的皇子,皇女出使他国,一个孩子出使,还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
负责接见使臣的官员也颇为不满,不满十岁的孩子,怎能作为一国的象征与代表?这样来,只会表现楼兰的轻视和唐朝帝王对战事的不甚在意。
有甚者,一些官员甚至准备了许多小玩意儿,用来哄孩子。
东莱波对此不知可否。在男权社会下,女人都能当皇帝,更何况孩子当使臣呢?她相信,义母李昭不会怠慢自己。
等见到太平公主李媚时,东莱波终于明白了李昭的良苦用心。
年方十岁,李媚就已经颇有母皇的风采。一举一动中,尽显大国风范。她的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在面对面容肃穆凌厉的东莱波时,也是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东莱波很满意。
满意在于大唐的态度,李昭的态度,和这个,小女孩的表现。
在接李媚媛的时候,盛明朝多看了她好几眼。
此女,有为帝之风。
在宫宴散去后,身着华服美裳的国师品尝着在东莱波看来略显甜腻的食物,细嚼慢咽地说道。
三天前,盛明朝从沧澜道观下山而来。她携着新收的小徒妹,大摇大摆地走进东莱波的紫宸殿。她身着昂贵奢华的拖地长裙,满头佩环相撞。金红色的裙摆飞扬,让她宛如九天之上的凤凰,比先后叶玄苍更要像凤君。
许久没见太师这幅招摇的打扮,东莱波按了按眉心,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太师,您的金钗闪到孤独眼睛了!”
盛明朝也不见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放心地让自己的小徒妹和阿依木出去玩。
“我看殿下的眼睛好得很,不过我这金饰,倒也的确闪亮。这是唐皇特意送过来的,说是巴蜀那一带的器物,戴上果真美得很。”
东莱波不想说话,她开口“不知太师此次下山,所为何事?”
盛明朝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东莱波,你不该知道吗?我此次下山,所谓的,就是你心中一直担忧的事情。”
“那这场战争,孤会胜吗?”东莱波歪着头,眼神充满期待,讨好地看向盛明朝。
盛明朝喝了一口心爱的热可可,高深莫测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东莱波了然地点了点头,露出连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