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下面烧起来了!”窗边人大喊。
这里是沉月楼顶楼,此处五楼之高,寻常人根本没法毫发无损地跳下去,更何况下面已经是一片火海。
火势若是控制不了,楼中所有人都要葬身火中!
“张澄,你好生狠毒!我们为你祝寿,不想你人面兽心,还要将我们灭口!”宾客中间有人震声大喊,“暗河鼠辈人人得而诛之!肃王,我来助你!”
寿宴在座宾客不少是江湖中人,对暗河也是深恶痛绝。有人振臂一呼,自然不少人抄起顺手物件当武器,冲上前加入战局。
张澄冷笑:“肃王,后山阵枢也是你们拆的吧!阵枢是拆了,可我流云庄大阵,每一处都是一个小阵。毁不了流云庄,毁了沉月楼,也足——呃!”
话语戛然而止,张澄双目暴突,鲜血从口中狂涌而出。
带血的剑刃自身后从他肋下透出——不知何时张琢站在了他身后,那剑柄握在张琢手中!
张澄颤抖着回头,满眼不可置信。
女儿竟然对自己动手?
剑从哪里来的?
他身边另一位家丁模样的人笑了笑,扯下脸上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这“家丁”手掌间,是一枚玄色罚恶令。
罚恶令签被高高抛起,倏然坠地。
“爹,你安心走吧。”张琢眼中含泪,语气却是果决,“来世可要做个好人,别让我恨你。”
张术大惊失色:“你……张琢!你在干什么!”
剑刃从张澄身躯拔出,张琢紧紧抓着剑柄,指节上青筋暴起,隐隐颤抖着。
她不忍看张澄倒地,抬剑往前:“还有你。”
方才将剑捅进张澄身体她还有些怅然,此刻便是咬牙切齿,半点犹豫都无。
张术当即后退几步,也拔出兵器,二人战作一团。
此刻又有一声巨响,贺凌霄喜道:“王爷,该是我们援军到了!”
“岳师傅!”肃王捂着头躲到柱子旁,喊了离自己最近的家臣,“你们跳得下去吗!”
岳镇海道:“殿下!跳得下去,可是我们带不上你啊!”
贺凌霄一脚踢开攻过来的人,回头道:“王爷,我背你下去试试!”
肃王忙站起来:“好好好,我们赶紧撤,别添乱。岳师傅铁师傅,你们尽量帮忙,不对就撤啊!”
贺凌霄把人往背上一丢,直冲窗边而去。
“跑得倒是快。”柳守微掐着一个杀手脖子,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不过确实,肃王这功夫还是先撤了好。
那给张琢递剑的“家丁”生怕被误伤,先扯了外袍,才往时霖那边靠:“张澄死透了,我们快走!”
楼下火势早晚要蔓延上来,早有人往窗边逃生了,这些暗河杀手想阻拦,但此刻人死伤过半,拦也无力。
几人带着剩余宾客边战边退,忽地一阵白烟混杂着一股怪异的气味飘来。柳守微一闻这味道就知道是什么,忙大声喊:“屏息,快跑!”
楼下已是烟火弥漫,有人僵在窗边根本不敢跳。
情急之下,时霖抓起一人便往下跳,那人吓得大叫。却见时霖身姿轻盈至极,寻个落脚之地借力,一层一层往下飘,数息之后安稳落地了。
把人丢到一边,时霖抬头朝着上面喊:“下来!我接着。”
柳守微还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那“家丁”先一步冲上前来,毫不犹豫地踩着窗框往下跳。
时霖紧盯着他,在他快落地时,以身为弓,以指为箭,指力朝着人爆射而出,竟是把人震得往上飘了几分。落势一缓,也是稳稳落了地。
楼上不禁一阵欢呼,有人也开始施展轻功往下跳,有的人自知功力不够,便也往前探:“时先生!求时先生助我!”
当下又是一跳,被时霖一指接下。
虽说转眼间已有数人获救,还是有不少人站在窗边不敢跳。柳守微看得着急,干脆直接把人提起了,人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被柳守微丢下去,颇为喜感。时霖在下一指又一指,指力把人轰得乱飞,但好歹是没被摔残。
待被困之人所剩不多,柳守微和张琢才跟着往下。
还未站定,又见张术身影也在往下跃,他自然不指望时霖会救他,便在火海之间寻找可借力之处。
时霖回头一望,朝着他飞出一指。
却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张术身体被一指轰击,却未如旁人那般轻飘飘往上一缓,而是直接被摔在墙上!
身体重重一跌,他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已然是断气了。
时霖拂袖,看都没看他一眼,直走到柳守微身前去,面上冷色一动:“你可还好?”
柳守微脖颈间,又隐约有了那状似蛛网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