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那里扯什么柳守微都懒得听,突然肃王一手搭他肩膀上,勾着他脖子,颇为亲昵:“我与柳兄弟真是一见如故,昨晚相谈甚欢,彻夜未眠,今早还一起去山里走了走。可惜柳兄怎么都不愿跟我回王府。”
太能扯了。
柳守微推推他:“爪子拿开。”他这辈子除了亲哥,还没跟谁那么勾肩搭背过。
肃王笑容灿烂,非但没松开,还又贴着他拍了肩膀两下:“唉,柳兄还记挂着时先生呢。大庄主,不知道有消息没有?”
张术叹气道:“搜了一整个白天也未寻到踪迹。”
“找人这事也急不得。”肃王摇摇头,“老庄主过寿,就先不提这些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张术就去迎其他客人去了。
宴设在沉月楼顶层,几人登楼入席,柳守微只低着头看案上菜品,也不管主人家到没到,直接动了筷子。没过多久,张老庄主终于露面,坐上主人席,柳守微才难得地抬了头。
这老爷子满面春风,跟张术一样,面上一点事情都没有。
今日柳守微三人已经摸到后山军备库,毁了阵枢,那边负责守卫的人怎么也该把消息传回来了。老爷子这么淡定,柳守微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或者就是单纯没收到消息?
庄内宾客除失踪的时霖外全部入座,张术便站至正中,朗声说道:“诸位朋友,今日家父七十寿诞,承众位赏脸光降,流云庄荣幸之至。庄内宾客众多,难免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听他说完,座中众人正要说些吉祥话,柳守微忽然把手里碗往前一摔,四分五裂的瓷片宛如水花迸溅。这突然一声混在众人一片祝贺之语中,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席间众人当即朝他看来,上百双眼睛全都盯在了他身上。
“礼也送了,寿也祝了。”柳守微提声大喝,“老庄主!昨夜流星阁爆炸,二庄主和时先生下落不明,何时能给个说法?”
肃王也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吓得拉住柳守微:“柳兄弟,你这是做什么?不都说了等寿宴过去再问……也别现在着急啊,你体面一点吧。”
柳守微义愤填膺:“人命关天,我怎能不急?若不在此刻问,寿宴一过,大家都散了,谁还记得我那失踪的朋友?”
昨日流星阁那爆炸,庄内众人皆知,此刻便也了然,理解他因何而怒。有人便道:“这位小兄弟,昨日失踪的还有二庄主,老庄主心里又怎能不急。眼下老庄主也是忍痛来招待我们,你这也太……”
柳守微忽然一声冷笑:“说得好听。昨日二庄主邀罚恶使一叙,晚上流星阁便炸毁了。二庄主这些年走镖行不少侠义之举,我自是佩服她。谁不知道二庄主素来与大庄主不合!那罚恶使又是什么人?若非流云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罚恶使岂会无故出现。你们好好想想,他们真想找到二庄主?”
众人仿佛才想起昨日正午还有那么一出,当下不禁议论纷纷。
罚恶使来流云庄做什么?
老庄主张澄眉宇间已是隐含怒气:“小兄弟,你怎能如此揣测。小女性子急躁,昨日不知是从哪儿得了个没由来的消息,弄得各位忧虑交加,老夫已是管教过了。”
柳守微咄咄逼问道:“那流星阁爆炸是怎么回事?”
张术眉头紧锁:“昨夜有贼人混进庄中害二妹,二妹薄有侠名,自然也有不少奸佞宵小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流星阁可是被炸了大半啊,大庄主。”柳守微嗤笑,“什么贼人能运一尊大炮过来?这般新奇的暗杀方式,我可真是闻所未闻。”
这个漏洞众人都不曾留意,此刻听他一提,当即也觉得奇怪起来。一时之间,举座哗然。
柳守微冷笑一声:“罚恶使要罚的是谁?”
“流云庄是何种声名,各位也都知晓。即便真的有什么罚恶使,怕也是追着混进流云庄的贼人来的。”一旁的王管家瞪着柳守微道,“柳小兄弟,你身无名帖,前日突然闯入流云庄,怎么看都更可疑吧!因你与时先生交好,庄主没有怀疑你,还以礼待之,你却这般泼脏水!”
肃王打圆场道:“柳兄弟只是担心时先生,心急了点。各位见谅,见谅。”
张术道:“我与二妹和与不和,终归是兄妹,哪有残害手足的道理。”
柳守微大笑:“大庄主,你说这话,就不怕二庄主把你骂个狗血淋头啊?”
肃王身后的人里,突然走出一个侍从打扮的人来。众人看清此人面容,皆是大惊。
昨日失踪的二庄主张琢!
张术诧异道:“你……”
张琢死死盯着他:“大哥,你很意外吗?”
张琢可不怎么愿意喊他哥,这一声“大哥”,简直让他感觉咽喉被扼住了一样。
“昨日流星阁爆炸,本就是大庄主作为!”柳守微也站起身来,“在下行走江湖,为的不过是一个‘义’字。见不得有些人表面光鲜,暗地里行些鸡鸣狗盗之事。今日便要讨个公道!”
一道冷光从他掌间透出,指在张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