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
姜林下意识看了禾云一眼,又匆匆回避,眼神来回打量着周围,试图将自己脑海里奇怪的想法通通抛掉。
“对啊,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达叔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们这之前有外地人来,你说他们来就来吧,图个开心也没什么,但是他们捣乱啊,说我们这难吃,不好玩,卖的贵,说话听不懂要上网曝光我们。”
“我们也不服气啊,就跟他们吵起来,你说我们本地人相互卖东西,大家一年到头忙的要死,就想在这一天好好玩一玩,结果闹这么一出,后面直接停了三年。”
大叔越说越来劲,眉头紧锁,手不断地在空中比划挥舞:“后来好不容易让办了,大家怕再出什么意外,就给每个人办了个证,只能凭证入场,但后来嘛,条件就松了一点,每个人能带几个人进来,但只能是家属。”
“那要是像我们这样的外地人来呢?”姜林眨了眨眼睛,一脸纯真的问。
“后面条件不是松了嘛。”大叔解释,“来这玩的就说是家属,上头的人也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捣乱基本都能进去。”
家属。
这两个词在姜林脑海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无意抬头扫了一眼禾云,见他在和阿达叔交谈,便没再多问。
虽然只是一个口头上的称呼,但姜林却陷入沉思,耳尖微微泛红。
会不会有一天,他们真的能成为家属?又会以什么样的身份成为家属?似乎一切那么遥远,又那么不可思议。
姜林不由得想到了那片海,那片叫乌莫日湖的海。说来也怪,明明是海,却被称作湖。
记得那天,禾云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他说,人自有天命,大自然也不列外,谁又能想到,草原会和大海相汇呢?
是啊,为什么会相汇?姜林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多向前迈进一步,多向他靠近一点。
“不早了,走喽!”
阿达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他们挥了挥手,赶着羊群朝家的方向,“下次再聊,姑娘早点回去吧。”
那群羊吃饱了肚子,不再像刚才那样活泼好动,而是拖着懒羊羊的身子缓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身后,阿达叔迈着沉稳的步伐,跟在羊群后面,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一步一步地走向远处。
“知道为什么羊喜欢来这吗?”禾云忽然开口,抬手遮挡住洒在脸上的光,回头看了眼姜林。
“为什么?”姜林站起身,拖着长长的影子站到他身旁,望着天上的夕阳。
“因为这里的草最嫩,所以它们走遍了整片草原,来到这里吃到了最好的草,就像我们一样,来到这里——”禾云忽然转身,背对着夕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好像镀上一层金光,“找到了最美的地方。”
太阳渐渐西沉,微风轻轻拂过,禾云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温柔的注视着她。远处,偶尔还能传来几声悠长的羊叫,抬眼望过去,天空与草原的交汇处,一朵暗红色的云静静地悬挂在那里。
“有时候,我很庆幸自己在这里生活。”
——
“哥!你总算回来了!”
刚进屋,禾青立马把手中的东西丢到一旁,一脸哭唧唧的样子扑过去,手指着身后的许安:“她好狠的心,把我关在这里,测厕所都不让我去!姜林姐,你快把她带走,我受不了了!”
一旁,许安乐呵呵的笑着,敲着二郎腿看他表演:“瞎说,我不也在这吗?再说你又没说你要去厕所。”
禾青猛地回头,气鼓鼓的瞪着许安,转身跑到姜林面前,悄咪咪的说:“姐,你看她这个人,笑里藏刀,下次我要给她的吃的东西里放芥末!”
“叽里咕噜嘀咕什么呢?让我也听听?”许安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三个人,偏了偏头,“你们去那地方感觉怎么样?”
“很好。”姜林刚想走过去,但见禾青仍可怜巴巴的蹲在她脚边,也不好意思动。
禾云低头瞟了一眼,抬脚踹了一下禾青的屁股,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去一边去。”
禾青灰溜溜的站起来,吃痛的捂着屁股,一边说着“好狠的心”,一边规规矩矩的坐到了一旁。
“我大概看了一下,那里地势高低不平,我们可以选在低处。”见禾青走开,姜林顺势做到许安旁边,把先前在那里拍的照片递给她看,“这样一能最大限度拍到景色,二是这里不会又太大的风,光线不会太弱,另外,最上面还有很多羊,正好可以排到它们。”
许安一张张翻看着照片,频频点头,嘴里不断地发出“不错”“好看”的声音,翻到最后一张,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确实好看,早知道跟你们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