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往前拨两小时,我会跪着回答,绞尽脑汁掩饰未遂的暧昧,解释我们纯洁的同事关系;幸好现在贺荣彦才想起来问,我能用困意遮盖心虚,闭着眼含糊回答:“和同事讨论对比模型顺便一起吃饭。”
“这位同事叫什么?”
他不会怀疑金丝雀的操守了吧?要是说出来,会不会影响程济桐升职?不说,此地无银三百两,贺荣彦更起疑心直接断案怎么办?
我实在缺乏捷才,只能想到假装不熟:“好像叫程济桐吧。”说完这句立马装睡,贺荣彦再问沟通模型多久也装听不到。装了不到2分钟,我真的睡过去了,徒留贺荣彦倚坐床头长思量。
第二天我早上先于闹钟醒来,贺荣彦还睡着,眉头不展,仿佛梦里也需宵衣旰食。不想面对他,我蹑手蹑脚溜出卧室,5分钟刷牙洗脸换衣服,早餐也不吃就跑到公司。
早上逃出生天,晚上可未必。思来想去,还是把和程济桐的二人讨论扩大成三人行才好讲些。于是等李沫然9点整坐到工位上时,我立刻搭话:“姐妹,中午一起吃饭不?程济桐引路,咱一起探店。”
李沫然本来侧身对我,正开电脑,听完立刻转过来一脸惊讶:“你俩,叫上我?”
我硬着头皮道:“对,你不是早就想一起吃嘛,人多还能多点菜。”
李沫然眼睛睁得更大了:“不是,你们感情好成年人啊,这么快就调整成朋友了吗?”
我老脸一红:“你讲话不要揣测啊,我们从头到尾都是工人阶级战友情。”
李沫然翻个白眼:“是是是,好朋友。我知道自己定位了,活跃气氛杀掉尴尬,帮助你们平稳过渡到互不联系阶段。”
天杀的李沫然怎么这么懂,我不自然地反驳:“什么平稳过渡啊你想多了。”
李沫然作势要拍我:“切,立刻不联系好像大家都放不下,一直联系又很尴尬,最好就是自然地不联系。我就是那个自然。”
说到这份上,再辩解就太假了,我抱头求饶:“求你了姐妹,拯救你的白月光吧。”
李沫然白眼翻得都要转不回去了:“知道了,中午我尽力而为,表面AA,背后你请我啊。”
“好的好的,本周的奶茶我也包了。”我点头如捣蒜。李沫然这才放过我,嘴里嘀咕什么“任是无情也动人”。
本以为中午那顿饭会吃到胃痛,没想到李沫然意外和程济桐很谈得来,好多内部段子李沫然说出来,然后我们仨一起笑得前仰后合,简直是1+1+1=6,三人行,必有老六。
棘手的事就这样被解决,一整天我心情超好,晚上和贺荣彦一起坐车时泰然自若,拎包遮面的动作也自觉优雅。
贺荣彦在车上一语不发,不是平时那种疲惫的沉默,更像是无以倾诉的迷茫。如果我有上进心,这时候应该扮做知心爱人解语花,原扬仁风,慰彼涂炭。可惜我殊无兴趣,兼缺乏同情,只管低头玩手机,祈祷错过贺荣彦所有脆弱时刻。
快乐体验结束于书房,在我看了15章追妻火葬场,被气得删收藏时,贺荣彦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你和研究部合作的对比模型什么时候完成?”
公司话事人问话,我被气晕的脑袋立刻清澈起来,身子坐直,乖巧回答:“一周差不多能完成,但是要约邱总和全部门时间分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贺荣彦沉默半天,我以为没有后续,身体都开始弯下去,打算换本小说看了,又飞来一句:“你们经常吃饭讨论?”
送命题!贺总终于还是质疑我的忠贞了!幸好我今天处理了!!带着押中题的兴奋,我恨不得跳上桌子对答:“前期数据整理和分析过程我和研究部的程济桐经常一起讨论顺便吃饭,现在到收尾阶段需要重预测,我们部门的李沫然也参与进来了。”
天衣无缝!既说明了人数变化又把重点模糊在工作,显得没有私交只有公心,贺荣彦你拿什么治我的罪。
也许是我的得意太明显,贺荣彦的表情从阴沉变成啼笑皆非,后面干脆摘下眼镜,轻揉眉间,一副“拿什么揭穿你我的油滑下属”的无力感。
老板吃瘪就是我得利,我笑嘻嘻坐下来接着看追妻文,一点气都没有,甚至还觉得小说怪好笑的。
可惜贺荣彦报复心颇强,晚上一次又一次,30多的人了还这么勇猛,恨得我想举报。最后我体力不支闭眼假寐,他才停下。
装到最后真的困了,快要失去意识前,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眼皮上,一串呢喃传入:“意意……”
这是爸爸习惯唤我的称呼,当时他和爸爸合作融洽私交甚笃,总来家里做客,也学着这么叫我。我一喊他叔叔,他就脸红,最后还是爸爸说才大10岁叫哥吧。
贺荣彦,原来你还记得这个称呼。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