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韩的地界上,赵令徽松了口气,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
三秦已定,河南王申阳降了,唯独项羽这个临时任命、赶鸭子上架的韩王郑昌不降。
郑昌原本只是一个县令,被项羽临时封为韩王,赵令徽不明白他为何抵死不降。
他就算是降了汉王,汉王不会杀他,项羽更是伤不到他,何必呢。
对付郑昌,比对付章邯什么的容易多了。
赵令徽身旁围了一圈人,陈贺、孔聚、冯珥、韩信、王离,还有几个小将,静坐听赵令徽说故事。
“这张仪呢,到了魏国去,做了魏国的相国,但他呢,却为的是秦国。”赵令徽声音戛然而止,神秘一笑,“后来呢……那就明日再说。”
冯珥正听得入迷,乍一停止,心里痒痒的厉害:“司马这也太折磨人了!说故事说到一半……”
陈贺目光粲然,满眼期冀:“司马下次讲讲武安君和大将军王翦吧?我想听武安君和王翦”
赵令徽看向王离:“武安君和王翦将军的话……你们不如去问王离将军,他更清楚。毕竟,他可是见过王翦本人,武安君白起对他来说,应当也不陌生。”
王离如冰山般的脸有一瞬间的消融,不可置信地看向赵令徽,似乎不相信她这么容易地转移注意力。
不等王离震惊完,几个人就你一嘴我一嘴地问起来了。
冯珥探头过来:“他们说你是王翦的孙子,这是真的吗?”
陈贺接着:“你见过武安君和王翦将军啊?”
孔聚忍不住提醒:“武安君和王翦差了几十年,武安君死的时候王翦说不定都没出生,王离怎么可能见过武安君?”
王离紧绷着嘴角,片刻,终究是妥协:“祖父的确是没见过武安君。”
此话一出,几人闹腾起来:“你真是王翦的孙子啊?”
王离脸瞬间红了,绞紧了手,不太好意思承认,嗓子里闷出来个:“嗯。”
赵令徽拖着下巴:“听说嬴政曾经跟王翦说过‘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这是真的假的?”
冯珥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个皇帝说出来的吗?始皇帝不都是凶神恶煞的吗?”
王离艰难地点点头:“始皇陛下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大多数时候,都是比较温和的,只是看起来很威严,让人忍不住臣服。之前他没有听祖父的,打了败仗,回头去求祖父,的确如此说过。”
“始皇帝怎么样,应当你和张良先生可以聊一聊,可能在张先生的眼里,始皇帝并非如此。”赵令徽笑眯眯。
曾经,张良可是在博浪沙刺秦呢。
虽然没刺成。
“……别说了,那次始皇帝可生气了,我们很少见他这么生气的。”王离无奈。
陈贺比划了下:“那王翦可是别人说的那样,力大如牛,身高三丈,瞪一瞪眼睛,就要吓死人的样子?”
冯珥忍俊不禁:“你说的那还是人吗?”
饶是王离再拒人千里,也不得不说:“祖父只是长的高了些,没有那么夸张……”
吵吵嚷嚷,你一嘴我一嘴说了半晌,王离忍不住问:“你们……不恨我祖父吗?”
几人里头,赵令徽、韩信都是淮阴人,冯珥是长沙人,陈贺是临淄人,孔聚是巴人,除了孔聚,都算得上是六国遗民。
始皇帝灭六国,多为王翦、王贲之功。
冯珥想了想:“这说的上什么恨不恨的呢,说起来,那也是十几年之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年纪还小,并不记得什么。始皇帝的时候,律法虽严,但说不上苛刻,日子倒也能过。二世乱政,日子过不下去,大家才揭竿起义,奔了军队而来。”
陈贺仰头喝下一口酒:“冯兄说的对,我们又不是张先生那样世代为相的金贵人家,不在乎谁做这天下的主人,只要日子安安稳稳的,有口饭吃,娶个媳妇,生个娃娃,就足够了。”
孔聚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陈贺脑袋上:“你满脑子就是婆娘。”
陈贺捂着脑袋瞪他:“怎么,你清高,你有婆娘了,你不想你婆娘?”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觑着赵令徽在这,不敢打起来。
赵令徽嗅了嗅:“陈贺你刚才喝的什么?”
打仗前夕,军中可是禁止饮酒的。
陈贺抱着酒带,如临大敌:“司马!我错了!我我我就喝了一口!”
冯珥白他一眼:“司马,他瞎说,他今晚已经喝了好几口了。”
赵令徽噗嗤一笑,也没想跟他们多计较,拍拍他们的肩膀:“好了,大将军还在这里呢,再吵架他可要用军法处置你们了。赶紧把酒藏起来,让别人闻见了,我可护不住你。快去歇息吧,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几人结伴散去,剩下赵令徽和韩信在原地坐着。
韩信拿了棍子,拨弄下火苗:“司马动不动就拿我压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凶神恶煞呢。”
赵令徽挑眉,揶揄道:“难道不是吗?”
月光莹莹,少年人脸红到了脖子,又找不到话反驳她,闷了半天,气的起身欲走。
赵令徽乘胜追击,在他身后喊:“大将军,气性这么小,生气可容易不举,寻不到婆娘哦~”
韩信趔趄了一步,不忘回头怒视赵令徽,后者报之挑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