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定睛一看,大咧咧道:“这不是陈仓吗?”
“将军以为,从南郑到陈仓,该走哪条道,如何行进,人马怎么安排?如果要攻下南郑,需要几日,需要多少骑兵,多少步兵,多少粮草,多少将军带领?阵法怎么安排,如何攻城?”韩信笑着看向樊哙。
樊哙听得两眼发愣:“俺怎知道!你这家伙,故意为难于俺,俺不知道,你就知道吗!?”
“走这条道。”韩信指了指地图上空白的一块地方。
“你这厮莫要诓俺,这哪里有路!”樊哙不满地嚷嚷。
“大将军没有骗你,这就是大将军之前跟汉王说的陈仓道,陈仓道是条古道,很多人都不知晓,因此这图上没有。”曹参笑着点头。
“一万人马,步兵七千,骑兵三千,十天足矣。”韩信将手收回来,看向樊哙,“樊将军以为如何?”
樊哙挠挠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韩信:“所以,本帅需要有人去修褒斜这条道路。”
“褒斜不是烧了么?既是打陈仓,为什么又要修褒斜道?”樊哙抓了巴头发,挠出一个虱子来,曹参不动声色地往里头坐了一点。
韩信:“将军以为,章邯其人如何?”
樊哙拧起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倒真的认真思索起来。
韩信不催促,等他慢慢想着。
赵令徽视线在三人之间扫来到去,看了一会,忽然明白了韩信的意思——他这是想让樊哙跟她一起去修栈道。
不,这是汉王的意思。上辈子这个时候,汉王还没放心把兵权交给韩信,但看这架势,汉王现在已经把兵权给韩信了。
赵令徽觉得自己身上的伤总算被白挨。
闷了半天,樊哙憋出一句:“这厮是个人物。”
曹参微微一笑,樊哙怒视他,曹参不敢笑了。
韩信:“将军若对上章邯,能有几成胜算?”
“俺还怕他不成?”樊哙抖抖身子,像是真要去上战场。
“将军英明神武,自然是不怕的。”韩信也没驳他,“章邯是秦将,有勇有谋,只是秦气数已尽,再好的将军都救不过来。对章邯,不可小觑,我与大王说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是还少一人带领将士修栈道。这事情艰难,没有威信的人做不来。修栈道雨淋日晒,又苦又累,一般将军承受不来。这有可能直面章邯军队,非勇武之人做不了。事情要做的滴水不漏,非大王亲信之人做不了,只是,不知谁来做好呢……”
韩信假作唉声叹气,一筹莫展的样子。
“这事包在俺身上!”樊哙拍着胸口道,“大将军莫不是小瞧了俺!”
“将军肯做,韩信实在感激,韩信替大王谢过樊将军!”韩信倒真的,扎扎实实一拜礼。
“大将军,这使不得!”樊哙忙扶起他,嘿嘿笑着,脸上的肉挤在一起。
落座后,曹参意有所指地问:“还未曾问过,樊将军风风火火来寻大将军,所为何事啊?”
樊哙眨眨眼,恍然大悟:“对咯,俺是来讨说法的!”
赵令徽托着腮:“可能是在下耳鸣,好似听见樊将军喊着什么祖宗啊什么小子的……”
樊哙求助似的看向赵令徽:“司马!司马!司马伤还未好,许是听错了!”
“樊将军,下次切莫为人刀俎了。”曹参意味深长地道。
赵令徽忍了笑意,就知道是卢绾他们几个不服韩信,自己又不敢来,因此怂恿了樊哙来做这个“说客”。
眼下,这“说客”是谁的说客,就不一定了。
“哈哈哈,曹将军开玩笑,开玩笑,司马的伤还未好,我等不便打扰,不便打扰……”樊哙陪笑着拽着曹参出去了。
“大将军在这,属下这营帐可是热闹,闹的我头晕,大将军也不陪个不是。”两人一走,赵令徽就冲韩信道,叫别人瞧去这幅样子,多拜韩信所赐。
“抱歉,我并不知……”韩信坐回赵令徽榻上,“打搅于你,实在……”
“大将军这措辞太乏匮了些。”赵令徽眼睛转了一圈,“这一事抵一事,我不记恨大将军打搅我养伤,大将军也莫记恨我和汉王私下议事。”
“令徽……”韩信叹口气,“我没记恨你和汉王私下议事。你虽是我的司马,可也是汉王的司马,汉王有令,你当然不得不从。”
他只是记恨她虚情假意,记恨她欺瞒自己,记恨她说他是外室,记恨她不信任自己,两辈子了,还不信任他。
罢了。
这下换赵令徽摸不着头脑了,也不知道他方才气恼些什么:“大将军既然不记恨,那此事就于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