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宛云的目光,冯简无话可说,很想找个东西靠一靠。
对方再盯他看了半晌,随后轻轻拉开椅子,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冯简不由挺直背靠在椅子上,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永远出差。他做人也只是尖锐,但商场人士向来知机,立马就道歉:“戒指这事,实在是抱歉……”
宛云轻声说:“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已经不是第二次。”
冯简想再假装不耐烦而迅速离开,但宛云似看透他,居然把手伸过来按住自己手背。冯简只得那手心极其柔软冰冷,不好挣扎间又觉得背后都是冷汗。
他咳嗽声:“这样吧,明天我陪你去买点你喜欢之物,顺便再在你上次说喜欢的餐厅订一桌晚餐当做赔偿。这确实是对不起,我并非有心……”
宛云只看着他道:“我明白,你我这场婚姻是我强迫于你,你也永不可能对我产生真正的感情。”
她用的是肯定句,而冯简居然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所有的局面都不利于他。冯简自知多说多错,只得无奈地听宛云继续道:“但这桩婚姻即使建立在交易的立场,却也对双方有益,我们是盟友,犯不上各自为敌。你曾经告诫我,要做好你的妻子。我已经努力学习,尽力做好自己该做,也一直接受你的所有生活习惯。但冯先生这边却总是不置可否。弄得我很尴尬,也自以为很蠢。冯先生聪明至极,想必能感觉出我是什么样的人,但却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去更多了解我,不尊重我,并随意忽略我。”
宛云的话柔和,然而步步紧逼。话说到此,冯简也不得不表态:“我并无不尊重李小姐你的意思。这事实在是对不起,戒指之事绝不过三,而伞的事我也是真不知情。至于出差时你生病,我之前并不知道你,而且……”
不道歉也就算了,但一张嘴,居然发现自己要道歉的事情简直多如潮水。冯简都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背上那么大而沉的情感包裹。沉默片刻,只好把复杂心情汇成一句商量的话:“给个面子,明晚让我陪你出去补偿些可好?”
只盼她答应,只盼破财消灾。
宛云目光平平地移开:“出去当然可以,那还需要我带上那把你送的伞吗?”
冯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认为这女人的暗讽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偏偏他还不能再反驳,脸色阴晴不定。
整件事的后果,是冯简第二日陪宛云在城中海鲜馆啖了一顿大餐,随后冯简主动掏腰包为家里购买了一套极之昂贵极之没用的玻璃器皿,又再执意为宛云添置了不少衣物权当补偿。
他觉得自己在婚后迅速学会了一项属于“上流社会”的新技能,不看账单。
这大概就是冯简所能接受的方式,钱能妥善解决事情。毕竟刷卡永远是最简单的动作。如果能让珍妈别总用那么谴责的目光看着他,那显然更好。
而媒体在专卖店拍到冯简付钱时面无表情的脸,对他们夫妻感情甚笃的报道愈演愈烈,宛云不闻不问,冯简也置若罔闻,却勒令家中不准再征订任何媒体杂志。
如果把婚姻也比喻成一次收购,冯简皱眉盯着手上再也不敢擅脱的戒指,心想这场婚姻的法律和经济意义都具备齐全。但显然,他仍然没有得到全面的控制权。
近来被白色恐吓的多了,冯简已经多了个莫名其妙的习惯。每当宛云随口对他说些什么话,冯简便忍不住想摸摸那戒指是否还安然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