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讨厌是应该的,十年前那个以一己之私坏他人之行的少女就是自己。而迟来的那句对不起,在此时也不会得被接受。
既然如此,暂且不说好了。
宛云不肯多话,她歉意地朝冯简点点头,忽视那毒针似鄙夷的目光,取了他手上的围巾,转身推门离开。
大厅里,何泷正在和同行来的贵妇聊天。对方貌不经意地说到新出的珠宝,新来的美容师,新打得肉毒杆菌,再邀她同去体验。何泷听了简直恨不得以身代试,偏偏知道自己囊中羞涩,只一味地微笑。
正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看到女儿下来,连忙走过去。
“怎么如此慢?”她蹙眉,“是不是又遇到混小子?”
宛云摇摇头,却道:“求妈妈看在今今和我的面子上,以后也对冯简更好些罢。”
何泷甚是不解,然而宛云又不愿多谈。这下更是奇怪,何泷连声追问。想李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她一半心用在丈夫身上,一半心用在栽培宛云。而等老爷子过身,何泷基本就指望宛云才能活下去。这么多年,宛云的初潮、初吻、初恋、乃至初夜,何泷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宛云散漫性子,通常经不起她再三询问便托盘而出。但这次口风紧得很,只露出些烦恼的神情,却是怎么也不肯说下去。
过会烦了,索性挣了母亲的手,转身朝宛灵走去。
何泷和精刮的二女儿相处不好,不好走上去前,干瞪眼。双方互相矜持地笑笑,何泷继续和客人聊天,宛灵转身对姐姐打趣道:“妈怎么你了?”
宛云不答,过了会却道:“还记得十年前我在锦绣举办的成人仪?”
宛灵想了想道:“当然。自姐姐穿了那身红色小礼服惊艳全场,多年后,只要谁家女儿举办成人仪式,主角都要身着红妆,已成惯例。”
这不是重点。
“那日我不小心碰到一名侍者,害人家失手洒了汤……”
小小的事故已经发生十年之久,宛灵如今也早已经不记得细节。需要想上一会,她才皱眉道:“好像有那么档子事。怎么,姐姐你当时没受伤吧?”
“那名侍者后来怎么样?”
宛灵摇头:“我怎么知道。”又道,“出了那档子错,小了被扣工资,大了嘛,大概会被会馆开除。毕竟锦瑟不是普通的地方,客人也不是普通的客人。使者该需手脚伶俐,怎么能烫伤金主?”
宛云早想到这一层,此刻也不过是借宛灵口确定,内心越发愧疚。
十年之前,侍者的工作对冯简想必十分重要,他因为自己的原因无缘无故吃了苦头,搞不好还会没了生计。
宛云抚着额角,微微黯然。
也真真是自作自受,总得想个方法补偿才好。但此事不可着急,毕竟自己现下位置尴尬,也只希望希望宛今嫁过去后,能对冯简说她些自己的好话。
到底是一家人,不该弄得这么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