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已给,速离开。”隗问心从兜里掏出两枚死人钱塞给两个死人。
那两个死人僵直着身体转身离开。
林听风见他们离开才松了口气。
这灵车……可太灵车了。
第一次见现代科学社会还有人找死人帮忙的。
“干嘛整这么阴间的动静,为什么不找活人?”林听风没忍住问。
谢楚替隗问心回答说:“活人花的钱更多,不如找死人。”
“你在家里西北角烧几张纸,也可以找到。”
林听风:“……大可不必。”
“那我们……现在要开棺?”
隗问心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要重新给季晁办一场葬礼。”
“葬礼?”林听风难以理解地看向棺材,“这都过了多久了?现在办葬礼未免有些……”
谢楚的胳膊搭在他肩上,笑眯眯道:“这白天的戏是给活人听的,晚上的戏是给死人听的,这葬礼也一样,只要是办给死人,什么时候都不晚。”
“问题是谁来唱戏啊?”林听风本身就排斥那样令他毛骨悚然的事。
“问心姐唱,我们听。”
谢楚意味深长道:“晚上的戏台,可是很热闹的。”
林听风感觉到现在都无法用科学解释,为什么一个百岁老人会这样年轻,为什么不人不鬼的谢楚可以在白天四处行动……
夜晚。
隗问心化着妆站在戏台上,几个顾来的小鬼在上面摆弄乐器。
大概晚上十点,唢呐声和铜锣声接二连三响起,形成一段极其诡异的交响乐。
他看着戏台下面摆了不少桌椅,为首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四摞麻将,谢楚坐在正对着戏台的位置,手里摸着一根牌。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电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隗问心仰起头,声音凄清沙哑,歌声悠远而神圣。
林听风搓了搓胳膊,他把目光移到谢楚身上时,发现对方正看着他。
“要一起来搓麻将吗?”谢楚冲他招了招手。
林听风露出个难看的笑:“还是算了吧……”他觉得在这时候打麻将是在不太好。
谢楚看样子还有些遗憾,他说:“好吧,那就只好我们打了——哎,又有客人来了,现在人数正好!”
可那除了谢楚,也没有别人了啊!
林听风惊惧地看着那个方向,突然看到了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坐在剩下三个椅子上,脸色惨白,皮肤上还带着尸斑。
没多长时间,戏台前面就座无虚席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人,除了和谢楚打麻将的那三个人,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看着台上的隗问心。
“白板。”谢楚丢出一张牌。
旁边的鬼声音毫无起伏,丢出牌的时候也非常僵硬:“红中。”
“二饼。”
“三万。”
一来二去,一人三鬼……不,这么形容可能有些不太恰当,反正那一桌子玩得你来我往,还挺融洽。
大概过了几分钟,台上隗问心的声音始终没停止,台下谢楚兴奋的声音混合在其中:“杠!胡了!”
“各位客人今天手气不是很好啊,我又赢了。”谢楚站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冲三个鬼鞠了一躬,“不过我向来是见好就收,这次就先这样,下次我们再玩个尽兴。”
“几位慢走,各位客人,慢走!”
戏台上,隗问心高举手臂,像是唱戏的戏子,声音嘹亮:“送客!”
台上几个伴奏的鬼瞬间吹起唢呐,声音响彻夜空,他们那些吹着唢呐的鬼走在最前面,原本看戏的鬼走到灵车旁边,缓缓抬起棺材。
剩下的鬼举着哭丧棒走在两边,周边还飘着白色的纸钱,最后面是拿着锁魂铃的隗问心和拖着扫把的谢楚。
至于林听风,则是一个旁观者,他被谢楚和隗问心夹在中间。
一支送葬队伍就这样组建而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谢楚低声吟唱,隗问心的声音跟在后面。
“指黄道吉日,出殡相迎归墓,杯酒满载游子意,前程未卜行路难,歪脖树下月勾魂,我自人间远去,又从远方还复来……”
周围逐渐起雾,谢楚手一扬,几张符纸脱手而出:“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林听风看着符纸升上天空化为灰烬,突然间,前面的鬼消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转回了隗问心家门口。
“现在回去休息一下吧,只要等时间一到我们开完棺再睡觉。”谢楚说着伸了个懒腰,“困死了。”
隗问心毫不客气打破他的幻想:“想什么呢,你要守灵,不能那么早休息。”
“我有个问题。”林听风举手。
谢楚和隗问心异口同声:“说。”
“现在起雾我们却出现在问心姐家门口,这还是问心姐原来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