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庭松,你族中自你父亲那一辈开始,在云都三代为官,是也不是?”审问官提笔悬停,等待着回复。
“是。”许庭松的声音里有藏不出的疲惫,“先父从思清调升云都,不过六品,家侄许平卓,晟安二十二年殿试探花,乃先帝门生。一切职位拔擢皆有据可查,有法可依。”
“没错,云都的许家可谓清流门第,可思清县的许家却是权势滔天。你族中宗亲在思清霸占田地,半年害死五条人命,却安然无恙,若非你包庇,如何解释?”
“我确实不知此事。既奉旨变法,怎会不知正人先正己的道理。”
审问官并未抬头,示意用刑,浸了盐水的皮鞭每挥动一次,衣服上便渗出一道血迹,火盆里炭火正旺,烙铁烧得通红,不时迸溅出几颗火星,但许庭松始终坚持自己并不知晓,绝无包庇之心。
魏巡明隔着火光,心里明白许庭松应该没有撒谎,不过卷宗里有几封思清寄来的家书,提到了家中因田地之事遇到一些麻烦,许庭松只是回信劝告宗亲,以和为贵,不要惹出麻烦。
那信中说得极简单,想必许庭松确实不知道事情原委,只当是乡邻矛盾,更不知闹出了人命。后来受害乡民来云都告御状,连人带状被李若卿压了下来,直到变法两月,朝臣对他积怨到达顶峰,卷宗才被一起呈到祁王面前。
此事已是定局,魏巡明心想。
等到许庭松已经满身伤痕,接近力竭,魏巡明才假装急切地出现,大骂用刑之人,下令松绑。
“许兄你这是何苦!”魏巡明扶着许庭松坐下,面带怜悯查看着伤口。
许庭松吃痛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此时他也已经回忆起那几封不痛不痒的家书,闹出了人命他却毫不知情,一定是被有心人压下,好给他关键一击。
“许兄,你我共事多年,你的人品我是清楚的。只是如今陛下盛怒,我也实在为难。眼下权宜之计,许兄还是先低头认错,我再去向陛下求情,设法救您。”魏巡明语气诚恳,压着声音靠近许庭松,全然不顾一身华服沾上了血迹污渍,好似推心置腹。
“魏兄…你既知我,就…就更应知…有人陷害于我…”烛火拉长许庭松的影子,摇摇晃晃快要支撑不住。
魏巡明起身亲自斟了一杯茶,放到许庭松手里,“可这案子总要有人给个交代不是吗?”茶面晃动,倒映出他脸上的一丝冷意。“陛下如此器重你这变法大臣,你这可是打陛下的脸呀。”
看到许庭松逐渐垂下的头,魏巡明乘胜追击:“铁证如山,许兄早些画押,令爱也少受一些苦,我虽有心保护,但淳一那丫头自小锦衣玉食,也受不住这样的惊吓的。
听到女儿的名字,许庭松好像被抽走了全部力气,陷进了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