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离开的第十天。

侍从今日布菜时偷偷混进来一道蛋羹，我看了一眼，没吃，只喝了一份汤。晚间散步时听到他被大官训斥，心下不免了然，便出来赦免了他的过错。

阿兄很喜欢吃蛋羹。虽然他每每吃到都要和我嘀咕：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他还是吃得很香，这样我和阿父也能纵着他多用两碗。

那小侍从的心思，我是懂得，但我真的吃不下去，喝汤都已经是勉强自己了，何况是……

我又回到灯下，开始写谏文了。

夜里睡不着，便咬文嚼字吧。我提笔蘸墨，刚想落笔，却突然顿住，迟迟不能动作。

写什么？我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文如李斯，武如蒙恬，我难道考虑的，上奏的，有这二位多吗？可都是个什么结果？满朝文武的话父皇一句也听不进去啊！

墨水滴在纸上，像是楚巫蔓延开的鲜血，触目惊心。

绝望如同将熄不熄的烛火，而我眼睛也不眨地凝视着祂，感觉自己的影子已经脱离，变作妖邪怪物。在这肃穆庄严的大殿，他把我撕咬成两个人，一个是端方雅正的大秦公子，而另一个是只知道哭喊哀嚎的丧兄孤弟。

今晚没有月亮，好久都没有月亮了。

我也好久，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