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处理室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流和虞枭指尖下飞速敲击的键盘声,记录着这场无声战争的激烈进程。
虞枭完全沉浸在数据和代码的世界里,大脑高速运转,如同最高效的并行处理器。他一边远程指挥陈默团队加固通讯链路、修复被破坏的日志缺口、优化风控参数,一边亲自操刀,分析着对手在金融市场上的攻击模式。
对方的资金流庞大而狡猾,时而如狂风骤雨般猛烈砸盘,试图一击击穿防线;时而又如毒蛇般隐匿,在关键点位布下陷阱,引诱他做出错误决策。更麻烦的是,网络层面的干扰始终如影随形,虽然强度有所减弱,但时不时出现的延迟和丢包,依然像跗骨之蛆,严重影响着指令执行的效率和精准度。
物理入侵失败后,对方显然将重心重新放在了金融绞杀和网络瘫痪上,试图通过持续的、高强度的消耗战,拖垮静水资本的资金链和虞枭的意志力。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刻意引导市场的恐慌情绪,利用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和异常交易信号,放大静水资本面临的困境,试图引发其他市场参与者的跟风抛售,形成踩踏效应。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资源雄厚、手段狠辣的围猎。
不知过了多久,虞枭终于完成了一轮关键的风险对冲操作,暂时稳住了不断下滑的净值曲线。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目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冷汗浸湿了衬衫的内里,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他睁开眼,端起旁边那杯早已冷透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刺激着味蕾,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这才注意到,霍明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机器运转的低鸣。他面前的工作站屏幕上,除了他正在处理的核心数据,还有几个小窗口实时显示着棱镜SOC的关键状态指标和通讯链路的稳定性。这个房间虽然没有外面主厅那面夸张的巨幕墙,但也配备了足够先进的多屏显示系统。
这里确实安全,但也像一个华丽的牢笼。
虞枭站起身,走到信息处理室自带的小型落地窗前。天色已经蒙蒙亮,远处的天际线透出一抹鱼肚白,但浓重的夜色尚未完全褪去。这座城市即将迎来新的一天,而他却仿佛被困在了这个漫长而黑暗的夜晚。
“感觉如何?”
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吓了虞枭一跳。他猛地转身,发现霍明章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正斜倚在信息处理室的门框边,手中依旧端着一杯酒,神情慵懒,目光却锐利如鹰隼,仿佛早已将他刚才瞬间的失神和警惕尽收眼底。
虞枭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甚至带上了几分疏离的戒备:“霍先生有事?”
“只是来看看我的客人是否还习惯这里的环境。” 霍明章缓步走近,在距离虞枭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虞枭工作站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图表和数据,“看来,战况很激烈。”
他用的是“战况”这个词。
“还好。” 虞枭淡淡回应,并不想与他分享任何细节。
霍明章也不追问,只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目光转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难熬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的对手,比你想象中更有耐心,也更有底气。他们似乎并不急于一击致命,更像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一点点地收紧绞索,欣赏猎物挣扎的姿态。”
虞枭心中一凛。霍明章的话,精准地概括了他刚才的感觉。对方确实像是在“玩弄”他,而非单纯地追求效率最大化。这种带着某种虐待意味的攻击模式,让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霍先生似乎对我的对手也很了解。” 虞枭不动声色地反问。
“港城就这么大,圈子就这么小。” 霍明章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高深莫测,“有些人的行事风格,总是带着强烈的个人印记,想不了解都难。”
他走近了几步,停在虞枭斜后方,两人一同望向窗外。这个距离,既不算太近,又足以形成某种无形的压力。
“静水资本的资金还能撑多久?” 霍明章突然问道,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今天会不会下雨。
虞枭没有回答。这是他的核心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