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随着魔器力量的反噬,沧九旻从高空坠落,单膝跪地时喷出一大口鲜血。姒婴与惊灭对视一眼,立即催动魔气为他灌体,试图唤醒魔神的意识。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黎苏苏的箜篌声破空而来,她直接挡在沧九旻身前,用身体护住他。与此同时,天际传来阵阵剑鸣——各派掌门看到照影珠后已然赶到现场。
"走!"姒婴不甘地咬牙,与惊灭化作两道黑烟,转瞬间消散在街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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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九旻跪在衡阳宗降魔台的中央,手臂被左右两条巨大的锁链紧紧锁住,那两条锁链如同巨蟒一般,蜿蜒而上,连接着降魔杵那冰冷的身躯。他低垂着头,身躯微微颤抖,显得无助而孤独。
云端之上,姒婴与惊灭隐于云雾之中,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下方。"时机将至,"姒婴的红唇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待他走投无路之时,便是我们带他回荒渊之日。"
“仙门大比时我就起疑!"岑掌门双目赤红,声音嘶哑,“明明只有各派掌门才知晓的计划,为何昭华宫会遭此劫难,反叫三魔趁虚而入?原来逍遥宗竟养着这等祸患!"他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恨意滔天,"沧九旻!今日定要你为我儿子偿命!"
"且慢!"瞿玄子广袖一挥,挡下岑掌门引动的天雷,"今日是审非刑。真相未明,岂可妄动私刑?"
"瞿掌门!"岑掌门怒极反笑,"你女儿亦伤在此獠手中,你竟还要护他?!"
忽然间,一道黑影如墨般晕染而降,在降魔台上凝成谛冕的身影。"本座此来——"他声音沉如闷雷,"是为阻魔神复生,免三界倾覆之祸!"
"魔神"二字如巨石入水,激起满场哗然。
谛冕眼底闪过一丝得色。他缓缓蹲下身,指尖挑起沧九旻染血的下颌:"你这魔胎的真面目,今日也该大白于天下了。"
——他早从黎苏苏处得知沧九旻的真实身份。这个阻碍他取代魔神、统御三界的绊脚石,今日终于能彻底铲除。
"诸位不妨听个故事。"谛冕指尖幽光闪烁,万年前的记忆如画卷般展开——那是魔神与夷月族缔结契约的那一天。
“尊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属下应当如何分辨魔胎?”谛冕的讲述,让万年前的真相浮出水面。
初魔沉默良久,目光穿透虚空,缓缓开口:“吾之魔胎,自当与众不同。”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听闻凡间有人编纂话本,那吾便效仿他们,为这魔胎定下他的命数。”随着初魔的口述,魔气凝结成一本虚幻的话本,沧九旻一生的剪影在其中浮现。
幼年丧母、质子之辱、夫妻反目......一幕幕光影闪过,每一帧都如利刃剜心。当"弑师成魔"四字浮现时,沧九旻忽然低笑起来,锁链铮铮作响。原来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撕心裂肺的抉择、极致的爱恨情仇,竟都是早已编排好的戏码。
"杀了他!诛灭魔胎!以正天道!"仙门弟子的怒吼如潮水般涌来。
初魔的声音如毒蛇般钻入沧九旻的脑海:“感受到这些恶意了吗?澹台烬,即使抽去邪骨,即便修道向善,又有什么意义?天生魔胎,降魔杵照杀不误。仙门照样容不得你,无论你做什么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沧九旻的眼睛渐渐化为血色,魔印在额头上明灭不定,魔气在降魔杵上肆意蔓延。
“成为吾,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眼见沧九旻周身魔气翻涌,众掌门当即催动降魔杵。玄铁锁链如活物般骤然收紧,将他死死缚在降魔杵上。云端雷光炸裂,万道天雷顺着降魔杵轰然而下,众掌门合力结阵,借天雷之威硬生生将他体内的屠神弩剥离而出。
"呃啊——!"沧九旻喷出一口鲜血,浑身筋脉暴起,在锁链中痛苦痉挛。
谛冕见状高声道:"此魔胎身负邪骨!若不先行取出封印,诛杀魔胎反倒会令邪骨力量达到巅峰,届时魔神必将复生!"
众掌门闻言立即变换法诀,天雷威势骤增。沧九旻在雷光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周身皮肉绽裂,鲜血顺着降魔杵蜿蜒而下。
云端之上,姒婴急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魔胎体内根本没有邪骨,强行抽取会活活将他折磨致死!我今日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杀了尊上的魔胎!"
"管不了那么多了!"惊灭骨笛横握,"动手吧!"
就在二人准备出手之际,一道雪色流光划破长空。黎苏苏翩然落在降魔台上,广袖翻飞间竟生生阻断了众掌门施法。
"沧九旻永远不会成为魔神!"她声音清越如剑鸣,"因为邪骨——早已被我毁去!"
说罢,她借来赤霄宗至宝昭心玉简。玉简光华大盛,将五百年前的记忆化作光影呈现:
——叶夕雾以仙髓换邪骨,在澹台烬怀中渐渐冰冷......
记忆定格在那诀别一刻,满场寂然。
"现在,诸位可信了?"黎苏苏转身拭去沧九旻脸上的血迹,泪水却先一步落下。她轻轻捧住他惨白的面庞,绽开一个带泪的笑:"别怕,我会陪着你。"
姒婴与惊灭无功而返,回到荒渊深处。
"没想到谛冕那个老匹夫,从尊上的万年封妖印中逃脱后,竟藏身在仙门之中!"惊灭咬牙切齿道。
惊灭眉头紧锁,语气中透着忧虑:"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邪骨,该不会..."
"那丫头的话也就骗骗那些臭道士,"姒婴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邪骨承载着尊上的意志,只要三界众生不绝,它就不会被毁去,至于谛冕..."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待尊上复生,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他。"
"只是..."惊灭迟疑片刻,"尊上为何会选这个魔胎?不仅违逆尊上旨意,还色令智昏搞丢了邪骨..."
"住口!"姒婴厉声打断,"尊上深谋远虑,岂是你能妄加揣测的?"
惊灭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次我们差点就把魔胎弄死了,以后还是谨慎些为好。"
姒婴微微颔首,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懊悔:"此事...不要让灵曦知晓。"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免得她平白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