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同桌后,我发现他冷漠的外表下,其实也藏着些“人情味”。
比如,我是个“灵魂自由的人”,只要老师不太严格,我就会趁机在课堂上看课外书。无论是世界名著、三毛的散文,还是金庸的武侠小说,只要翻开,我便能沉浸其中,忘记周围的一切。而他,竟然主动担任起了我的“岗哨”。
每当老师的视线扫过来,他会不动声色地敲敲桌腿,指尖落在木质桌板上,发出极轻的一声“笃”。
那声音细微,却精准地把我从故事里拉回现实。我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合上书页,塞进课桌里,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板。
作为回报,每当他在下午的课上打瞌睡时,他会微微抬眼看我一眼,得到我的“安全信号”后,才放心地将书立在桌上,脑袋悄悄侧靠在手臂上,闭上眼睛小憩。
而我,则时刻留意着讲台上的动静。一只手握着笔,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桌面上,指尖轻轻敲着书页——
如果老师只是扫视班级,我就轻敲两下桌面,提醒他调整坐姿;
如果老师已经走下讲台,向我们这边靠近,我便用脚轻踢一下桌腿,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他可以安心地睡,而我则默默地守着。
比如,午饭后,我有时偷偷吃糖的时候,会放一块在他的铅笔盒里面。我偶尔忘了带铅笔或是橡皮的时候,他会递给我自己的,等我用完再还给他。我们之间从来不说“谢谢”,但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有时候,我会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很奇妙。
我们没有太多对话,也不曾交换过多余的寒暄。可在很多微小的时刻,我们似乎比教室里任何人都更懂对方。
不仅仅是课堂上,他和周围人的兴趣似乎也格格不入。
那时候,班里流行港台歌星,男生们痴迷张学友,女生们热衷苏芮,走廊里、课间操时,随处都能听到他们的歌。可桑岩却从不参与。他只听Billboard榜单上的音乐,最欢的是Michael Jackson和Air Supply。
他从不主动显摆什么,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让人觉得他很高级。
班里的同学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敬畏”——他的英文发音比老师还标准,数学和物理总是遥遥领先,甚至连字迹都比大家端正有力。他不刻意与人亲近,却总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在这间教室里,他像一座独立的岛屿,安静、遥远,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可正因如此,他反而成了目光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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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数喜欢留长发的高中女生一样,我也钟爱一头瀑布般的长发,越长越好。可学校规定学生必须扎起马尾辫,否则就会被老师找麻烦。于是,在学校里,我只能乖乖束起马尾,而一到放学和周末,长发便是自由的,可以肆意飘扬。
但我有一个独特的烦恼——天生自来卷。
潘老师第一次注意到我的头发时,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她盯着我那条蓬松卷曲、像绵羊尾巴一样的马尾辫,忍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语气严肃地重申:“学校不允许学生烫发!”
“可我没烫。”我无辜地眨眨眼。
她显然不信,直到她家访,亲眼确认我的头发确实是纯天然的“乱云飞渡”后,才终于作罢,不再干涉。而我,也就心安理得地让头发越留越长。
不过,长发也有长发的麻烦。
自来卷极难打理,后来太长了,我索性编成两条辫子,虽然有些老式,但至少符合潘老师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这两条辫子,还是我的“秘密武器”!
成为同桌后,“领土争夺战” 自然不可避免。
大多数同桌都会用胳膊肘“抵抗”,或者用课本慢慢推进战线,但我和桑岩的“战术”则更具画面感。而且,我总是发起方。
当他越界时,轻微警告是甩一下辫子,柔软的发梢轻轻拂过他的手臂,提醒他回撤。
如果入侵过界严重——辫梢就会精准扫过他的脸,让他清醒一下自己的“违法行为”。
这招突如其来,命中率极高——
绝大多数情况下,桑岩都会沉默两秒,然后低调认错,默默收回自己的胳膊肘。
但偶尔,他也会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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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自习课上——
他右胳膊肘一点点、再一点点地越界了。
我假装没看见,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默数——
三,二,一——
啪!
辫梢精准地扫过他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