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又低声补充道:
“你知道芬里尔·格雷伯克吧?他是我们家的朋友,他会时常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在专心解决这个问题。”
博金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当然知道格雷伯克是谁——他是一个狼人、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以把孩童变成同类为乐。
“没有必要——”他急促地开口,带着明显的惊慌。
“有没有必要,这由我来决定。”德拉科理了理胸前的领带,仿佛方才的威胁不过是随口一提,“好了,我得走了。别忘了替我好好保管那东西,我会用得着的。”
“你不想现在就拿走吗?”
“不,当然不想,你这个愚蠢的矮子,我拿着它走在街上像什么话?你别把它卖掉就是了。”
“当然不会……先生。”博金挂着虚伪的笑容毕恭毕敬道。
“不许对任何人说,博金……包括我妈妈,明白了吗?”德拉科带着不容质疑的决绝说着,继续保持着从容。
博金深深地鞠了一躬,嘴里喃喃着:“当然,当然……”
紧接着,德拉科满意地转身推开店门,铃铛再次响起。然后,他步履平稳地消失在巷道深处,背影融入黑暗之中。
他却未察觉在另一端,有人在隐形衣之下屏息凝视着他。
眨眼便到了霍格沃兹的新学期。
在喧闹的斯莱特林长桌上,德拉科斜倚在椅背上,嘴角带着习惯性的嘲弄——似乎他只是随口提起微不足道的小事。
“知道我是怎么踹救世主的鼻子的吗?”他拨弄着手里的银勺,慢悠悠地说道,“他躺在地上流着血看着我的样子,狼狈得像条狗。”
他听见了笑声,西奥多嘴角一勾,潘西·帕金森夸张地掩嘴惊呼——所有人都在笑,仿佛这不过是迎接六年级的普通开场白。
他的手掌松松搭在长桌上,指尖轻点着杯沿,节奏随意,却带着无声的焦躁。他静静凝视着杯中的倒影,像在确认自己仍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马尔福。
他告诉自己,他是愉悦自得的,这才是他应该有的状态。
但事实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六年级的课程安排不同以往,学生们需要根据O.W.Ls成绩和未来职业规划选择科目。
现在这些在德拉科眼中不过是无关痛痒的琐事。他已经没有未来了——至少,没有属于自己的未来。不过他还是不情不愿地选了几门课程,其中包括魔药学。
这天,德拉科·马尔福坐在热气氤氲的魔药教室里,面色淡漠,眼神却冷冷地扫过斯拉格霍恩——他原本以为自己在马尔福姓氏的加持下,理所当然会被优待,可这位新教授却没有展现出丝毫兴趣。
所以他早早就对这门课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和热情。
当赫敏·格兰杰轻而易举地回答出问题,斯拉格霍恩毫不吝啬地为格兰芬多加上二十分时,德拉科的手指更是捏紧了书页的一角。并不是紧张,只是纯粹的厌恶。
就不该选这门课的——他对自己的抉择产生了一丝懊悔。但真正让他的厌烦情绪彻底燃烧的,是斯拉格霍恩的那句话:
“迷情剂是这教室里最危险且厉害的魔药。”
德拉科闻后侧头与西奥多交换了一个眼神,讥讽的低笑在他们之间扩散。他几乎要怀疑斯拉格霍恩是不是在故意取笑他们。
迷情剂,不过是一瓶哄骗天真弱者的魔药罢了。对他而言,真正的危险从不在于所谓的爱欲,而是权力、背叛、生死之间的拉锯。
人生中经历的所有关系都应被理性与责任裹挟,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深情或浪漫。软弱是敌人,迟疑是死刑。
可笑的是,这个教室里的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危险的真实模样,不知道在绝对的恐惧和毁灭面前,所谓的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情感都掌控不了,还能妄图掌控什么?
然而当那罪恶的气息从坩埚升腾,他终究还是嗅到了那气味——雪松木地板、壁炉的烟味,以及……带着淡淡甜味的麝香。
最后的那丝气味极其隐秘,但却像一根极细的丝线,毫无防备地缓缓缠绕上他内心深处的一隅,一圈,又一圈。
那是一种熟悉的错觉,或者,是他拼命掩埋的真相。
荒谬至极。
这不可能——他警告自己,闭上眼想将那丝气味彻底掐灭,想用理智将它焚烧成灰。可它们依旧静静地渗透进了那些他不愿承认、却早已存在的软弱里。
最终他松开指尖,合上书页,动作一如既往的冷静克制。
“德拉科?”西奥多懒散地侧头看向他,带着惯常的调侃,“你脸色不太好。”
德拉科指尖轻扣桌面,迟滞了一瞬,随即抬眼,灰色的眸子沉冷,唇角掠过轻蔑的弧度,像在嘲弄,又像在惩罚。
“我只是觉得,这味道恶心得让人想吐。”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掌心微微泛着潮意——仿佛那气味仍在指缝间逗留,等待着下一次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