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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陇西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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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源尚安旧疾复发,又是个乐意施舍的好心人,齐大娘便也伸出了援手,邀请他们三人一同前往。

寺庙里生了几堆火供暖,原本用来供奉的地方此刻放满了瓶瓶罐罐。三十来个村民挤在一处,俱是神色疲惫,见有人来也没有太大反应。

到了地方云昼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了火堆边,轻声宽慰道:“先生放心,没事了。”

身为侍从的云昼虽然不苟言笑,可一切皆以源尚安为重。

源尚安嗯了声轻轻点头,拍了下云昼以示赞赏,听见齐大娘又低声问道:“外乡人?”

乔沐苏一时不知是否该亮明太守的身份,是源尚安握住了他示意自己来说。

“是路过此地的客商,”源尚安道,“想投奔夏州的亲戚。”

齐大娘点了下头,示意他伸手过来号脉。

烛火映出源尚安有些苍白的轮廓,眉骨鼻梁处投下极为立体的阴影,眼神细微的变化被隐没在黑暗之中。他靠在拐角低低道:“老毛病了,不打紧的。”

齐大娘也不强求,只道:“好生将养,切记不可劳累急躁,你这身子最怕的就是急火攻心操劳过度。”

源尚安还没接话,一旁的乔沐苏却先开口了:“放心,我看着他。”

源尚安一瞬无奈,摇头想笑。

草药味随着热气冲入鼻腔,大概是乔沐苏借火熬药去了。源尚安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只感头涨得难受,分明疲倦至极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正想撑着坐起,身侧却忽而有人道:“哎你干什么快回来——”

源尚安定睛一瞧,竟是有个少妇人想凑到自己跟前来。

只不过这妇人肤色枯黄形容憔悴,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碰上谁都直勾勾地盯着看,难免叫人心里发毛。

齐大娘大概也是怕她打扰到源尚安休息,连忙把人又轻轻推了回去,劝道:“他才到这儿来,不是村里的人,怎么可能认得你家姑娘?”

源尚安勉强支撑:“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齐大娘拍拍那少妇的手,又转头道,“公子你好好休息便是了。”

话虽如此,源尚安却不大放心,又向那少妇看去。

谁知这一看便戳到了她的痛处,那妇人忽而挣开齐大娘的手失声叫道:“他把我的锦儿带走了……把我的锦儿还给我、还给我!”

她跌跌撞撞地就要朝源尚安奔来讨要孩子,眼见她意识不清,云昼立时挡在了源尚安身前。

“哎,你做什么?”齐大娘连忙把妇人朝后拽,“你认错了人了!他今日才到这儿来,怎么会见过你的孩子!”

可这少妇疯疯癫癫不肯听劝,两人拉扯了阵,她竟是抓着齐大娘号哭起来。无奈之下,齐大娘只好扎了一针,令她暂时昏睡了过去。

“抱歉,惊扰公子歇息了。”

源尚安对此并不介意,反而关切道:“怎么一回事?”

齐大娘抱着那安睡过去的少妇,眼神哀悯:“她只有那么一个姑娘,自从走了之后就……哎。”

源尚安顾不上自个儿的烧:“莫不是遇上了人贩子?”

齐大娘神色犹豫,而后化为了同情与感叹,压低声音道:“听说是失足跌落河中的,那天她恰好晚了一步,大概是心怀愧疚吧……”

源尚安轻轻点头,不由得望着那妇人叹了声:所谓世事无常大抵如此。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两个多月前吧,”齐大娘道,“她说孩子丢了,那时候我也帮着她找过,后来报了官,但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

直到这孩子的尸首在河边被打捞上岸。

源尚安默然听着,末了才问道:“这孩子多大了,官府缘何认定的失足溺亡?”

“十三四吧,瞧着挺乖的一孩子,县太爷说河边找到了脚印,能对得上,仵作也验了伤,就认定是玩闹时失足落水的了。”

说罢齐大娘似也觉得那妇人可怜,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她。

源尚安沉吟少顷,道:“或许另有隐情。”

齐大娘愣了愣:“……隐情?”

头疼并未随着思索而消散,源尚安只得伸手掐了掐眉心,带着鼻音道:“若如大娘您所言,这孩子平日里安静乖巧,那就不是个会贪玩走失的性子,一个人去河边玩闹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而且——”

他不得不顿了一下,强忍着不适才又继续道:“而且两个月前正是隆冬,河水冻结,可溺亡案大多发于盛夏。”

他也是办案多年的人,很快便嗅到了其间蹊跷。

齐大娘怔愣了下,良久才道:“都结案了,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呢……”

盖棺定论的东西,谁还能翻得了天?

齐大娘叹着气,转而又去忙着照料伤员。毕竟在这世道想要保命,诸多时候都得学会沉默不言。

趁着这空档,云昼悄悄凑近:“先生,需要我暗中调查么?”

源尚安怔了下,没想到这孩子上赶着揽活干:“我也只是猜测。”

毕竟他并未见到案件全貌,也没有验过那姑娘的遗体。

云昼眼神坚定不移:“我相信先生的话,此案必有蹊跷。”

源尚安失笑:“你这孩子。”

自从被自己从地下赌场赎了出来之后,云昼便一直黏着源尚安。源尚安看他不过十七八岁,原本不想带他一块去夏州,可架不住这孩子一定要跟着自己。

云昼握着匕首坚持道:“我能保护好先生,让我一块去吧。”

源尚安本要再劝,可禁不住云昼拉着他衣角撒娇。他眼神可怜又饱含乞求,好像源尚安不带他就是狠心抛弃他了似的。

真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又武艺超群的小护卫还能这么磨人。

“先生,”云昼吹了吹乔沐苏热好的药,“喝些药而后歇息吧。”

源尚安应了声,坐正身子时无意扯了下旁人的袍角,换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躺着位浑身是伤极度虚弱的男人。只见他双目紧闭,似乎已然到了弥留之际,可被源尚安碰了那么一下,忽而又开始呼哧呼哧喘息起来。

“你怎么样?”源尚安喝完药后伸手探了探鼻息与脉搏,摸到他额头滚烫的那一刻便知多半也是和自己一样受寒起了烧。

源尚安没作犹豫,将壶里剩下的半碗药一勺勺替人喂了进去。

须臾后这遍体鳞伤的男人总算睁开了眸子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似也不记得自己缘何来此。

源尚安正要出言宽慰,庙外却忽而传来一声巨响,是木门砰地被人用斧头劈开。

碎块噼里啪啦滚落满地,十来个戴着斗笠的贼寇鱼贯而入。为首者扛着大刀杀气腾腾地扫了一圈,最终盯着拐角里的源尚安冷笑道:“果然是藏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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