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日夜在皇上跟前,耳目甚广。”张永难掩内心的激动,说道。
“张公公也是皇上的亲信,此番讨贼不委付别人而委付您来做这个监军,足以说明皇上深意。”杨一清压低了语气,说道,“功成奏捷,乘机揭发刘瑾奸恶,陈说海内愁怨,皇上必定听信,诛杀刘瑾,公公也可以更受重用,收天下民心,岂不痛快!”
“苍天呐!老奴侍奉皇上多年,深受皇恩,非死不足以报大恩!”张永站起来说道,“老奴明日就启程回京,杨大人静候佳音吧。”
“张公公只管放手去干吧,杨某自有后手。”看着张永坚定的眼神,杨一清说道,“张公公切记,此事一旦捅了出去,绝不可有任何退缩,必以死相抗。”
杨一清的判断是准确的。
正德五年,八月十五日,张永回到了京城。正德皇帝朱厚照在豹房设宴,为张永接风洗尘。
庆功宴上,刘谨死死的盯着张永。
直到张永烂醉如泥,刘谨这才离席而去。
这时,醉眼朦胧的张永突然翻身而起。
“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明天起来再说吗?”朱厚照也是喝得醉醺醺的,斜靠在龙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张永立即从怀里取出讨贼檄文,上面列着刘瑾的桩桩罪状。
朱厚照好奇地接过檄文,不由得赞叹:“文笔真好!”
随后,张永又拿出了一封文书。
这份文书出自杨一清之手,上面列举了刘瑾的十七条罪状,大致包括了企图谋反、豢养死士、私藏兵器、激起兵变等等,字字诛心。这里面任何一条罪状,都是必死之罪。
朱厚照看了檄文和文书,不禁陷入了沉思。
一切都该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吗?并没有,朱厚照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张永怀疑人生。
“刘瑾要造反,就让他造去吧。”朱厚照似乎真的醉了,“他想当皇帝,就让他当好了。”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
张永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时,他想起了杨一清的话:绝不后退,拼死相抗。
“陛下,我亲爱的陛下,刘瑾当了皇帝,那,您呢?”张永奋力摇晃着朱厚照的身子,呐喊道,“您的皇位是大明先祖代代传下来的,您怎能就此拱手让人呀?将来如何面见祖宗啊?”
顿时,朱厚照清醒了,无比清醒。
平时怎么玩闹都可以,但是性命只有一条呀。
若刘瑾真的当了这个皇帝,那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朱厚照十分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来人啊!速速捉拿刘瑾!”朱厚照当即一声暴喝。
有了皇帝的旨意,张永抓起桌上的令牌,就奔了出去,旋即带领锦衣卫,风风火火地朝着内行厂而去。
内行厂卧房,刘瑾正睡得香,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吵闹,旋即翻身起床,瞧个究竟。
不料,刘瑾刚一开门,几把冰冷的绣春刀就贴到了脖子上。
“你们可别乱来哦,我可是刘瑾!”刘瑾慌了,冷汗浸湿了后背。
“抓的就是你刘瑾!”张永的声音从几名锦衣卫身后传来,“奉圣上口谕,捉拿刘瑾,押入诏狱,等候发落。”
第二天,朱厚照又开始同情刘瑾了,毕竟那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于是,朱厚照命人给狱中的刘瑾送了几件衣服。张永的心,又沉了下来。直到李东阳的出现。
朝会上,李东阳率领王鏊、杨廷和等大量官员集体上书弹劾刘瑾,并且,锦衣卫在刘瑾家宅中搜出了上千副兵甲以及玉玺等造反用的物料。
原来,这就是杨一清所说的后手。
张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果然,读书人是真的惹不起呀!
至此,刘谨死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这狗奴才,果然是要造反哪!”朱厚照勃然大怒。
李东阳终于可以解脱了,他受了太多的苦,遭了太多的罪,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冤屈。
他早该解脱的。
经过锦衣卫、大理寺、各司几番审查,得出统一结论:刘瑾图谋不轨,意图造反,罪名成立。
呈报内阁过会,交由皇帝御批,最终给定了刘瑾的结局: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