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脸侧的吻轻柔而温暖,介于亲情与爱情之间,界线暧昧不清。
陆鹤闲的拥抱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严丝合缝,将我完全地抱住,仿佛我还是曾经那个躺在他的拥抱中入睡的孩子。但这时我却无法在拥抱中获得安宁和睡意,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渡到我的身上,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于我而言,陆鹤闲确实不再是单纯的哥哥,同时代表了其他可能性。
“那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了呢?”我问他。
“谁?”陆鹤闲立刻问。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以后呢?”
陆鹤闲沉默下来,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的手臂紧紧地箍住我,让我有些不适,于是将他挣开,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
当我终于将他看清,我才发现,陆鹤闲的眼睫有着轻微的湿润。他再一次向我伸手,捧住我的脸颊,拇指在我眼下轻轻摩挲,有时擦过睫毛,带来轻微的痒意。
像是在思考,也像是仅仅在思念,他没有很快的回答我。
我以为我等不到他的回答时,他说:“你让我怎么回答你?你想我怎么回答你?你让我怎么甘心?陆绪,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明知道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为什么总能问我这样的问题?”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哑,眨眨眼,眼睫之间的湿润就越发醒目。
水雾是钝刀,我的心钝钝地疼痛起来,但我不能、也不想收回我的问题。
我抿紧嘴唇,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陆鹤闲。
陆鹤闲的指尖擦过我的唇角,他垂下眼,艰涩地开口,问我:“如果你和别人在一起,我还是你哥,不是吗?”
我将右手覆在陆鹤闲的手背上,他凝滞片刻,弯弯唇角,眼睛也弯起来,微笑也像是一种哭泣。他又追问:“是吗?”
“……当然。”我说。
手掌缓缓下移,从脸颊移到下巴,微微用力,捏住我的下颌,陆鹤闲脸上的笑意尽数收起,眼里的温柔带上了些微的侵略性。
“宝贝,张嘴。”
陆鹤闲的语气介于哄骗和命令之间,我下意识做出了他想要的动作,紧接而来的吻令人措手不及,我惊得哼了一声,陆鹤闲却亲得越发凶狠,令我难以呼吸,我的下颌被他握住,无法逃离这让人窒息的深吻。
不忿,不甘,纵容,爱恋,想念,无可奈何……所有,所有陆鹤闲的感情,在这场长达数十天的爱的拉锯中他所经历的痛苦与挣扎,都诚实地向我传达。
他吻了很久,头昏脑胀之间我听见电视换过两个节目,浑身都被烘烤地发软发热,陆鹤闲才松开我。
“陆绪。”他在轻微的喘息中,郑重、珍重地叫我的名字。
“我爱你。”陆鹤闲对我重复,“我爱你。”
他用目光,用手指,用呼吸触摸着我,细微的气流在我与他之间流动,轻柔地佐证着爱语的真实与沉重。
“所以……如果有的话。”他哑声说,“我会希望你幸福。”
陆鹤闲对我说过数不清的“我爱你”。
我曾认为他的爱语代表独占、渴求,代表控制,要求回应,有时代表绑架、压抑,是我曾赖以生存的支柱,同时也是枷锁和束缚。
于是我对他说“我宁愿你不要爱我”,告诉他“你的爱让我很痛苦”,希望以切断根基为代价,获得长久的自由。
但这一刻,他所说的爱,仅仅是爱而已。
所有的爱语之中,唯有这一句最轻盈,最让人想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