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舟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戴着口罩的小姑娘，她和赵诺言差不多年纪，却有着远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果断和成熟。无论是杀人还是战斗，她永远都在一线。

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似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坏人就该死，无论对他们做什么都没关系——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他人并不这样想，于是换了种方式。

【楚暮：白糖，你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难道就没有什么能治人的吗？】

【唐珂：有是有，但是药三分毒，按照尹冬潭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一副药下去，效果肯定立竿见影——人立马就没了。】

【俭舟：要恢复到什么程度，才能给药？】

【唐珂：按照游戏术语来看，他的血量起码要到……到百分之十。】

【唐珂发送了一罐不知名药材，请查收。】

【药材属性：在扣除百分之十的血量后，进行缓慢的持续治疗，维持一天。】

【唐珂：果然，你现在把药给他，他百分百会死。你们要用这种方式送他上路，还不如把他扔雨里。】

如果尹冬潭只是单纯的血量低，那他咬咬牙还能撑到送回小世界的时候，但他现在有着极高的攻击性。在短暂的清醒后，他一直试图攻击其他人。俭舟想使用镇定类药物让他睡眠，很可惜，全部失效，并且差点把俭舟胳膊上的肉挠下来。

“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兰因抱着一沓草稿，计算回去的路，“如，人格改变，暴躁易怒，或者是患上一些高攻击性的精神疾病。”

“……”

手术室里头传来的不是濒死的哀嚎，而是类似于某种野兽的，愤怒的嘶吼，几乎听不出任何人的痕迹。

俭舟想试着把他的身体补好，但由于尹冬潭一直在试图攻击他，只能作罢。他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那个头发被剪的歪歪扭扭，脸上有着烫伤疤痕的小姑娘拉住了他的衣摆。

“赵诺言？”俭舟说，“别待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去楼上吧。”

赵诺言嗫喏两句，她指指手术室的门，打着手势。

我……我有办法治好他。

她咽了口唾沫。

我是……

她还是有点害怕，俭舟扫了眼旁边的兰因。兰因心领神会，立刻上前询问。

他柔声问：“你是异能者，对不对？”

兰因的声音非常柔和，很适合安抚其他人。

赵诺言轻轻点头，她指指自己的手，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那是她刚刚划出来的。这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愈合后，皮肤光洁如初。

【名称：赵诺言（异能者）】

【等级：D级】

【异能：微弱治愈（使用中）】

【对单体目标以自身最大生命值的百分之十进行持续性治疗。】

【请注意，如果她当前将该能力使用到其他人身上，将会造成未知严重后果，请谨慎选择！】

兰因问：“小姑娘，使用这个能力，你会死吗？”

听到“死”这个字，赵诺言瑟缩了一下，她摇摇头，但动作迟疑。

“让她试试吧，俭舟。”

俭舟望着手术室，沉默不语，最后轻轻点头。

赵诺言有些事情没告诉他们，但现在他们没有别的方法了，俭舟带着她一起进入手术室。

望着手术台上失去了理智，疯狂的，不成人形的男人，她缩到了最后面，等到尹冬潭重新安静下来才敢上前。

她的掌心飘下了一朵洁白无瑕的花瓣，整个手术室内泛起了一股雨后泥土的清香。

越来越多的花瓣从她的掌心掉落，一片一片，覆盖在尹冬潭的伤口上，它们融化进了伤口中，修复着破损的骨骼，大脑，或者是内脏，把物理意义上一滩烂泥的男人重新拼凑起来。

整个过程很漫长，赵诺言一直在发抖。俭舟原以为那是因为她害怕，但很明显不是，到了最后几分钟，她弓着背，捂着自己的腹部，脸色十分痛苦。

俭舟：“停下！赵诺言，别再使用能力了！”

【当前尹冬潭血量为，百分之九】

赵诺言摇摇头，没说话，还没到百分之十，她必须继续——等到俭舟强行把她拉开的时候，赵诺言已经弓成了一只虾，往外吐黄水，再也直不起身体。

“快！把她搬到病床上！”

治疗系异能的效果立竿见影，尹冬潭从之前的疯狂状态脱离，他的眼神变得清明，几分钟后，理智彻底回笼。

他看着病床那头，疼的几乎痉挛的赵诺言，嗓子有些沙哑：

“那个小姑娘……她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