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问了好几遍都没得到回应,降谷零抬起一脚直接踹了门。
“……斯皮亚图斯?”
入眼,记忆中月见里永远一尘不染井井有条的休息室一片混乱:桌子翻倒,简易行军床处在散架的边缘,上面的薄毯子也被撕碎,墙上有血迹,月见里本人窝在一个角落,牙齿已经嵌入了手背。
“这是什么?”
他手边唯一一个完整的玻璃杯吸引了降谷零的注意力。
反手甩上门用桌子抵住,降谷零三步并做两步凑近月见里,却没有冒然动那个和休息室格格不入的玻璃杯。
“斯皮亚图斯!”
他蹲下身,一手扶着月见里肩膀,一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观察玻璃杯杯壁上残留的液体。
溶液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水,只是里面似乎有未溶解的灰色细小颗粒物。
稍微凑近,用手在杯口上方扇了几下,他仔细闻了闻,也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奇怪味道。
看来现在只能把月见里叫醒。
“斯皮亚图斯!斯皮亚图斯!”
他大力摇晃月见里的肩膀,又试着把那只饱受摧残的手先从月见里自己的嘴巴里抽出来,“喂!”
只可惜他的力气没拼过月见里,只能专心叫人。
“斯皮亚图斯!”
他甚至一度以为月见里因为某种原因已经晕过去了,狂掐对方人中。
“……松手。”
“醒醒!”降谷零松了一口气,“朗姆让我来看看你吐了没。”
月见里还闭着眼睛,只是撑在地上的手左右来回摆了摆,意思是暂时安全。
“到底怎么了?”
降谷零收到暗示,顿时压低声音,蹲下来凑近。
他注意到月见里下颌肌肉紧绷,喉结不停滚动,明显是在做着吞咽动作忍耐呕吐的冲动。
“……没——”
月见里刚张嘴说了一个字,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猛地抖了一下,立刻把已经流血的手重新塞进了嘴里。
降谷零的眉头慢慢皱起来,他很确定玻璃杯中的液体没有刺激性气味……难道是口感?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好不容易翻了一支笔出来,用笔帽刮出来一点,放在手上搓了几下。
“……嘶。”
溶液似乎就是水,也不至于这么恶心……难道是这些灰色颗粒物?
虽说这样的行为很冒险,万一是什么毒他可能就完了,但降谷零左思右想决定还是试一试。
他看着指尖能用肉眼数清楚的颗粒物,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啪!”
就在他准备“动口”的刹那,月见里出手如电对准他的手来了一巴掌。
“别碰!”
这一次,降谷零终于看清了月见里的神情。
“……”
没有声音,但是他明明确确说出了“学长”的口型。
月见里脸上有泪痕,双目充血完全赤红,嘴角嘴唇都有血,不知道是手上的还是哪里来的。
这是降谷零有史以来见到过的最为狰狞恐怖的表情。
“……”
他一时间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询问月见里,似乎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给这位摇摇欲坠的学长造成不可挽回的刺激。
不过月见里总是能给人带来意外之喜。
“告诉朗姆,我没事。”
“他到底干什么了?”
月见里胸膛剧烈起伏,却几乎听不见呼吸声。他的瞳孔不停地聚焦又涣散,似乎是在幻觉和现实中来回挣扎。
“……把朗姆,留给我。”
片刻后,他只是垂下眼睛,低声向降谷零表达自己的愿望。
到了这个时候,降谷零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意识到朗姆可能又对月见里做了什么愚不可及的作死行为。
他果断把玻璃杯塞进了休息室内一个能放东西的柜子里,直觉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去告诉朗姆……斯皮亚图斯完成任务。”
月见里的声音里带着沸腾的血气。
“我知道了……会结束的。”
降谷零站起身,看着角落里的学长,幻觉一样觉得他似乎在变得透明,随时都会化作斑斓的光点,消散在这一片黑暗中。
“会结束的。”
不应该这样,不能这样。
他想努力一下,多拖一会儿时间,再多拖一会儿,月见里兴许就能等来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