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但是呼吸肉眼看见变得急促,一直没有波澜的脸上也浮现了惊愕的神色。
“这是……”
“那些警察准备把他们移走,我知道了消息,特意让人把他们带回来了。”
月见里颤抖着伸出手,准备从朗姆手中接过那两个盒子,却被朗姆躲开。
“你以后任务不少,也不方便,我先帮你保管。”
“谢谢您!”
月见里眼眶里噙着泪,却还是强行扯出一抹笑,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真的很谢谢您……”
两人目光相触,他瞬间明白了朗姆想要什么。
“我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快起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情报组的一员了。”
朗姆低头,只能看见月见里还在发抖的脊背,他对自己作品感到非常满意。
而实际上月见里确实是激动得不行——他正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杀意。
朗姆方才的话他一个字也没信,月见夫妇那边有椎川和光照料,警方绝不可能轻易就能动他们的墓碑。在看到骨灰盒的刹那他就知道朗姆绝对没安好心,事实也不出他所料,朗姆果然是要用父母的骨灰威胁自己。
月见里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却不得不强行压下心中的海啸,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如果说刚离开实验中心的那几周,朗姆承诺的“复健”还算是实话,后来的“情报组特训”就完全和训练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过干脆死在这里算了,但是终归放不下松田阵平。
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亲自把组织破灭的好消息告诉父母,想要亲眼看着父母正名,更不想让松田阵平失望。
强行和朗姆的洗脑对抗的后果就是月见里现在经常分不清现实和幻觉,过去并不算严重的幻听也无时无刻不围绕着他。但是月见里坚信机器永远不能和人脑抗衡,每次朗姆打着“治疗”的旗号用脑电泼仪器试图篡改他的记忆时,月见里都会强行把自己沉入过去的梦境里。
过去虽然痛苦,但是真实。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敢回首的过去有一天会成为最后的救命稻草。那些噩梦,月见夫妇的尸体,周遭的嘲讽排挤……这些画面一遍又一遍在月见里眼前闪过,一刻不停地提醒他真实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让他把当时的痛苦镌刻进骨血,此生不忘。
在记忆的疼痛里,月见里找到了可靠的锚点,勉强保持了自我。
“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见朗姆嘴上说让自己起来,实际上半点意思也没有,月见里就知道他一定是要让自己为他做什么事。
“我们先前说好的,把你在行动组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朗姆深知月见夫妇对月见里的重要性,也不让其他人把骨灰盒带走,就这么随意的拿着,故意吊着月见里的心。
“您也知道,琴酒并不会让我知道太多东西,尤其是那些重要信息。”
月见里自己站了起来,他个子比朗姆高出不少,瞬间两个人的视角就调换了。
“……没关系,知道多少,说。”
突然要仰视一个自己压根没放在眼里的人,朗姆脸上虚伪做作的假笑差点都没挂住,哽了一下才记起自己应该做什么。
“琴酒把行动组分成了三个部分,他自己是核心,那些依附于组织的人是外围,剩下的行动组代号成员都是中间那一层级的地位。”
这种分组方式非常简单明了,很符合琴酒一贯的简洁作风。
“所以说,行动组的代号成员之间并没有等级差距?”
“怎么可能,”月见里哼笑,“人不是机器,做不到绝对公平,自然有亲疏远近,不然我……”
他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同朗姆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看似会心一笑。
“我还在行动组的时候,那个代号莱伊的家伙似乎挺受重视,据说已经能和琴酒一起做一些任务,其次好像就是和他同组的另一个狙击手?”
莱伊这个代号这两年在组织里很有名,朗姆对他也有印象。
“这两个人都是狙击手,职能重复特长单一,对我们没有威胁。”
月见里在朗姆这里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这个老独眼龙字字句句都是“没有威胁”、“不用在意”,可是他眼底的杀机连演都不带演。
这家伙的野心不限于情报组,也不是行动组,而是整个组织——他想要换下BOSS并取而代之。
“我明白了,请您放心。”
他垂着眼睛,眼中只有恭敬和顺从,让朗姆都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误以为自己的鹰犬在鄙夷自己。
朗姆仔仔细细瞧了许久,还是没能瞧出端倪,只能当作是视角问题造成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