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输液大厅人并不是很多,楚纪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斐寒坐到他右手边。
护士很快过来,帮楚纪西扎针输液。
针管戳进皮肤里时,楚纪西面色一动不动。
这本来没有什么,他已经25岁,早已学会了忍耐疼痛。
对面隔了四五个座位上,一个年轻的妈妈却将他当成了榜样,讲给自家怕打针怕到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听。
“你看对面那个帅哥哥多勇敢,我们小宝要向哥哥学习哦。”
小女孩转过头,湿漉漉的眼睛盯住楚纪西,抽噎了一下道:“哥哥没有小宝勇敢,他疼他不敢哭。”
女孩的妈妈哭笑不得,伸出食指点了下小女孩的脑袋:“你这鬼机灵。”
楚纪西并没被这一幕影响什么,他面色不变地坐着,闭上眼休息。
没隔一会儿,楚纪西输液的那只手,手掌心忽然多出了一个温热柔软的长条物体。
他睁开眼,看到手心底下有个卷成长条的发热贴,斐寒骨节分明的手刚刚撤开。
楚纪西的目光从那只修长的手,移到斐寒脸上。
他不解地问:“这是做什么?”
斐寒道:“输液是凉的,流到身体里发冷,垫个发热贴会好受一点。”
楚纪西目光垂落,右手底下的白色软布包散发着热意,冰凉的手背和手臂开始回暖,确实好受不少。
楚纪西很少为自己的事情来医院,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
斐寒也是第一个陪他来医院,不辞辛苦地他忙前忙后的人。
楚纪西薄唇轻抿,抬眸看向斐寒。
“这两天多谢你。”
认识斐寒以来,他每天都在道谢。
眼前这个人不计回报地对他好。
楚纪西又问:“我耽误你工作了吗?”
斐寒声音低沉:“没有这回事,我是闲人一个,偶尔才会有人找拍点照片。”
楚纪西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问:“你是摄影师?”
斐寒轻咳了一声:“拍着玩玩,混口饭吃。”
听斐寒的口气,他应该是个自由工作者。
在楚纪西的映象中,除了那些混出名气的自由职业者,大部分自由职业者都过着“看天吃饭”的日子,没有稳定的保障。
斐寒这几年可能赚得多,能买房买车,但是以后谁又能说得准呢?
楚纪西沉默半晌,道:“以后有机会邀请你成为我公司的摄像师。”
楚纪西想的简单,他不需要斐寒有多厉害的技术,只要能拍拍员工集体照和单人照就可以了。
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稳定清闲又有六险一金。
斐寒私下里接单子,楚纪西也不会反对什么,人总是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
楚纪西沉思了半晌,惊觉自己竟然在用以前那种“身为上市公司总裁”的思维在想问题。
虽然破产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但他还是没有完全适应。
身负巨债,站在命运谷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没能清醒地认清现实,还保留着从前那种优越感。
楚纪西深吸了一口气,侧头想向斐寒道歉,刚才的话是他开玩笑。
谁知,他转过头,便见到斐寒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双倒映着灯光的眼睛里溢满了憧憬。
楚纪西到嘴边的道歉,卡了壳。
“是给你拍照吗?”斐寒唇角勾起,眼神期盼:“我很会拍的,你相信我。”
楚纪西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会是个出色的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