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斐寒推开自家大门,他穿了一身米色家居服,头发松散着,显得十分随和可亲。
他昨天夜里上网找攻略,找到凌晨十二点,发现穿着上已经没有什么可进步的,只好从其他地方下功夫,研究发型到夜里两点。
出门前,斐寒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困意从身体里赶走。
等自己完全清醒后,斐寒提上保温桶,走向对门。
他早就想好的那段开场白,已经在心中默念了上百遍,但斐寒心中仍然忐忑,他担心一见到楚纪西,他就变成了木头桩子,一句话也说不好。
提着保温桶的斐寒,沿着走廊一路向前,越走越近,同时,也越走越慢。
他心想:他还是没能充分准备好以邻居身份和楚纪西相处的细节,他需要更多时间去揣摩。
如果今天楚纪西也早他一步出门的话,他能多出一天时间来揣摩来准备。
然而,斐寒转而又想,凌晨四五点钟就起床,楚纪西的睡眠时长肯定不够,影响身体健康。
他盼着见他,又没有充足的勇气见他。
斐寒胡思乱想间,迈出的脚步终究是一步一步抵达了楚纪西家门口。
看着面前闭合着的黑色木门,斐寒轻轻呼出一口气,垂在裤缝处的手指微微抬起。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了一下,轻微的“咔哒”声响起,门打开了。
楚纪西出现在门后,一身修身黑西装,领带结一丝不苟,冷白色皮肤在壁灯映照下显出瓷质的光泽,矜贵俊雅。
斐寒的心乍然间砰砰作响,身体的所有器官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了。
他努力地想组织语言,想背出熟烂于心的开场白,可是脑袋却已经被巨大的惊喜砸得晕晕乎乎。
楚纪西总是出现的这样巧,他又生得这样好。
斐寒觉得他那颗乱蹦的心没有任何罪过,怎么能不为楚纪西心动呢?
“斐寒,谢谢你的好意,以后不用送了。”楚纪西微微皱眉,语气是惯常的冷。
斐寒却在这句惯常的冷漠语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易觉察的虚弱。
他晕眩的脑袋,热烫的后脖颈,砰砰作响的心脏倏忽间冷静下来。
他看到楚纪西光洁的额头上有薄薄汗珠,原本淡色的唇颜色更浅了。而楚纪西呼出的气息中还带着股灼热。
楚纪西在发热。
斐寒下意识拧紧了眉:“你病了?”
楚纪西没有承认,只重复道:“以后不必再送了。”
斐寒没有纠结送不送养胃粥的事,他皱着眉道:“我带你去医院。”
楚纪西抿唇,语气越发冷:“邻居先生,我没空。”说完后,楚纪西便走出了自家的大门,将门锁好后,一言不发地往电梯方向走过去。
斐寒提着保温桶,视线紧紧锁在楚纪西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
果然啊,他一向是个运气不好的人,准备了很久的开场白就这样被他搞砸了。
半晌,斐寒忽然反应过来,楚纪西现在只身一人,生病了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总得有人照顾他。
斐寒领着保温桶,快步过去按下了另一侧的电梯。
万幸,他到停车场的时候,楚纪西刚刚发动轿跑朝外开,斐寒连忙上车跟了上去。
楚纪西的车驶上公路后没多久,就上了高架,一直朝城郊开,还为苏醒过来的A城市中心被他甩在了身后。
斐寒一路跟着,从天色泛着昏黑,到天边被朝霞染透,最终抵达了城郊的墓园。
斐寒没有开进墓园前面的停车场,而是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知道楚纪西每天这么早出门是干什么了,
他来陪他妈妈。
楚纪西高中时候,每次放学放假,同学找他聚餐他都不去,斐寒好奇过楚纪西假期里都干什么,偷偷跟踪过。
几次之后,他便发现楚纪西是去陪他生病的妈妈。
斐寒没去打扰楚纪西,只盯着不远处停车场里的黑色轿跑,默默出神。
斐寒很小的时候,他父母便离了婚,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他没有自理能力的时候,像个皮球一样被父母踢来踢去。
直到他上初中,学会了用泼皮无赖的方式讨钱打架,才从父母那里要来点钱,在校外租了房子住。
对于父母亲缘,斐寒不太理解,小时候没得到过,长大了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