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轿做工精致,木料青涩,谅是几个壮汉,也难以搬动一边一角,
可是这几人,分明未使出全身的气力,喜轿倒翻之后,他们还颇为惋惜地感慨,“还以为多重,也不过如此”。
“这人族……族内嘛,我们的轿子就是偷工减料,都是人生大事,也不知道用点好的。”
随机又有几声附和的声音,“就是,就是,大哥,你瞧,这轿子,还没我们做的实在”。
“闭嘴”,少年郎冷冷地呵了他们几声,他们立马闭了嘴,老老实实地退在一旁。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两小丫头扑了上去,把自家小姐从里头翻了出来。
而在旁的几人的愕然声又更大了,怎么摔下来,这么高,想着想着,还不约而同地抬起眼,上下比量了几下。
这么高,半点事都没有,轿子说重也不重,可压在这么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竟轻飘飘的,好似云朵一般。
“小姐,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小姐”,翠柳把周婉拉起来。
盖头下的周婉恍神了几秒,嘴巴张了张,发不出话,但见红盖头底下,伸来一只手心,周婉搭了上去。
倏尔,急风掠过,将红盖头撩开一角,露出里头的少女容颜,朱唇乌发,俏皮动人,圆圆的脸上一双眸子扑闪扑闪。
时光恰好,薄薄的光洒在脸上,红褐交织,衣袖翻飞,温柔而缱绻,裹挟着淡淡的花香,
绕在鼻尖,心头掀起一阵潮,平静无波的水面紧接着荡了一荡,溺在里头,一时间无法自拔。
“姑娘……”,少年郎绯红了脸,局促不安地把眸子移开。
愣了愣神,周婉才发觉自己是一个怎样的姿态,贴着他的身子,“抱歉”,说罢,就立马松了手。
躺久了膝盖酸麻,只听得急促的一声“小心”,两人齐齐倒了下去,而周婉此时的姿势似乎更加过分了。
在旁的守卫早已目瞪口呆,自家大哥啥时候被人这样调戏过,登时满脸不悦,想要上前讨个说话,而不用他们讨,
那两个小丫头,早已窜到他们两的身边,慌慌张张地想把小姐拉起。
红盖头被少年蜷在手心,发烫的面颊映在周婉的瞳仁里,两人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公子见谅,翠柳,快把我扶起来”,周婉道。
得令的两个小丫头立马飞了过来,一个人携着一边,把周婉拉了起来。
少年郎从地上站起,轻咳了几声,把红盖头递给她,“姑娘,你的……”。
“红盖头,怎么……”,翠柳脸上有点不悦。
红盖头上绣着鸾鸟,刺绣精致生动,乌黑的眸子闪着点点星光,
却在凤尾处粘了泥粒,已无恰才的红艳,盖头按理是由新郎官摘下,现在被别人摘了,于礼不合。
翠柳握着盖头,心里头很是焦急,又怕自家小姐不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小姐……”。
“无事,一个盖头而已”,周婉笑了笑。
“小姐,你怎么样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粉荷率先注意到,她额角的血。
鎏金的凤冠垂在额上,满头金钗翩翩欲飞,把少女的脸映照得娇嫩又贵气,相形见绌之下,褐衣麻布的少年郎显得寒酸了。
裹紧的腿往后退了几步,少年郎拱手道,“姑娘……”。
“多谢公子相救,敢问恩人姓氏名谁”,周婉上前一步,逼到他眼下。
少年郎似乎愣了几秒,眼底下由远及近的绣鞋,唇角不可察地勾了勾,“姓商,单字一个乙”,少年郎笑得张扬,眉眼却是冷漠无情。
“小姐,你的伤”,粉荷一直记挂着她身上的伤,尤其是她走远之后,脊背撕裂处,隐隐约约渗着血。
“无碍”,周婉道,又对上少年郎的眸色,带了几分羞怯,半掩着口,道,“商公子,你看,我一人无处可去,轿子也毁了,能不能……接济”。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商乙的随从也忍不了了,耽误他们这么久不说,还要这要那的,几人上前几步,
呵道,“姑娘,你出嫁之人,定有婆家来寻你,我们家公子有事在身,暂不奉陪”。
“是啊,快将你家小姐接回去,我们几个粗糙的汉子,能做什么呀。”
“可是……。”
周婉牵住粉荷的手摇了摇头。
“姑娘,他们几人也说明白了,你一个姑娘家的,于礼不合”,商乙收回手。
“可,公子,我们家小姐并非是愿意的”,翠柳见说不通,
又怕深山老林藏着吃人的怪物,当即焦心了起来,“能不能……”。
说至一半,又不安心地去瞧周婉的脸色。
依旧是佯装掩鼻,翠柳便放开胆说了,“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家小姐,
我们家小姐并非是有意要嫁人的,而且过了这么久,他们也没来寻,我们家小姐其实是被强迫的”。
“啊?不是两情相悦?”,几个大糙汉也登时惊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