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对不住,我把你抛下”,何培旻直着脖子,眼角适时地挤了点泪,嗓音带点沙哑,
“大家都这般叫你,我自认为也是你的好友,为何不能这般叫”。
“贺公子,快去换衣服”,宋梨把贺聿萧扯了过来,塞给他一捆包袱,见他迟迟不走,无奈地推搡了几番,“快去,时间紧迫”。
何培旻面对着宋栗安,想要她给自己一个答复,宋栗安迟迟未开口,他也不肯离去,两人一直僵持不下。
可宋栗安此时想的却是在别处,没有注意到挡在自己跟前的人,直到自己的腕被宋梨扯了下,她才猛然回神,
“哦,你刚刚说什么了,不好意思哈,我走神了”。
“我为何不能叫你安安”,何培旻再次开口,脸颊明显有些烫了。
都说情爱来得奇妙,就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明明只见了几面,但是这个独特的女子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不一样的色彩,
又或者是妹妹口中亲切的她,又或者是上次的一见钟情,他说不准,愿意跟着自己的心走。
在寂寥无人的夜晚,肚里的胆量也大了起来,他一把拽住宋栗安的手,
絮絮道,“安安,我为何不能这般唤你,我仰慕你,爱慕你”。
怎么回事?二十几年桃花都不开,一来这开几朵,
宋栗安也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架势吓到了,立马把手一抽,婉拒道,
“抱歉,我对你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不习惯旁人这般亲昵的称呼”。
“可是……”,那人都可以这般,为何他不能,难道她真成了那人夫人?“你是不是已经嫁作旁人妻了”。
在一旁的宋梨登时把两只耳朵竖起来,以为会听到什么炸裂的消息,没想到只是一句轻飘飘的,
“没有,你想多了,你很好,但是我没这个心思,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时间宝贵,且行且珍惜”。
得到两次拒绝,何培旻显然有些颓气了,他叹口气,认命般,“好,宋小姐,我明白了”。
宋栗安这才长长地把气顺过来,带着恰才的疑问,找到了宋梨,“阿梨,贺家不是倒戈了吗,怎么他们还在这”。
“贺家倒戈,可不是本家倒,而是旁支,若说是哪支旁支,今晚才知道,
快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旁边有马,今晚我们去重阳”,
宋梨转身又从树后拿来一捆包袱递在宋栗安手上。
就着树干遮身,宋栗安把衣服套了进去,又把艳黄的衣服从里头扒拉下来,
拱出脑袋才恍然发觉自己是在野外,好在裙摆够宽大,一丁点隐私都泄露不了。
在外头的宋梨等着宋栗安出来的片刻,把贺聿萧和何培旻拉了过来,“你们今晚怎么了”。
他们怵着没动,又被她一问,两人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何培旻说,
“宋小姐,就是你看的那样”,贺聿萧看着何培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早提醒你了,宋小姐不是你能肖想的”。
“怎么了”,宋栗安走了出来,见他们聚在一起,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一般,匆忙凑了上去,呆呆地问道,“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吗”。
宋梨摆摆头,离开圈子,牵来一头马,把缰绳交到宋栗安手上,“抄近路,不消一个时辰就能到”。
“好”,不过怎么都是今晚有事?
有时候打脸来得快,都感受不到疼痛,自己好像才刚答应谢复生来着,就爽约了,不对,她有没有答应来着?
政局动荡,太平不到多久,又开始了,五百年前是中原的皇室垮台,
现今又是后起的几大世家争来争去,她自以为自己的心向来冷,任务既是找神器,便不方便掺和到里面去。
不因别的,只因“分久必合,合久必分”[1]这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但是找神器一事虽说急,但也不是很急,就从自个的良心来看,她还是愿意为人妖两族的和平拼一把的。
身下的马儿被她夹得紧,握住缰绳,也就跑得快。
宋梨将余下的黑衣人安置妥帖后,也驾起马追了上来,“安安,注意前面”。
“好,阿梨,崔公子呢”,宋栗安扭头问了声,崔徇礼不是一刻都离不开吗,今晚怎么又让她一人出来了。
风很大,吹在耳边,把宋梨传来的话都打散了,宋栗安又问,“什么,我听不清”。
骏马的铁蹄踏在地上,溅碎昨日新积攒的泥水,糊在腿上,
凉飕飕的冷意席卷全身上下,依旧听不清宋梨的话,宋栗安索性摇摇头,闭了口,一声呵,把马驾了出去。
*
几人在重阳边境落了马,顺着山上小道,来到了贺家府邸上方,宋栗安把脚下的灯火俯瞰了一圈,
和临川比起来,这贺家果然有世家之首的规模,不过就是不知被抢占了家底的贺聿萧又是作何感想。
“安安,他们今晚宴请妖王,我们下去,扮作小厮,拿着这个”,
宋梨从腰封中掏出四颗丹药,褐色的丸子,带着淡香,分给四人,又嘱托了遍,
“易颜丸,把里面的小婢打晕,扮作他们的样子,我们进去”。
“等等,我还不清楚我们今晚去那要干嘛”,宋栗安把他们拽了拽,没有事先通知,她现在都是被动的状态。
“临川宝纹盘被毁,没灵器驻阵,迟早有一天会沦为妖兽的地盘,而那里头的贺老头与妖王交好,拿的就是重阳的宝纹盘”,
贺聿萧在一旁解释道。
“所以我们要把重阳的宝纹盘抢过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