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崔家和周家是万万不肯放过她的。
“其实是他们把我抓了,然后关起来了,最后我把妖王迷晕捅了一刀就回来了”,宋栗安向她解释得摸棱两可,
但宋梨也醒了,她扯起嗓门,高声对崔徇礼吼道,“听见了没有,安安本就斗得了妖族,
一个区区妖王又有什么,自个回来你们还要质疑”,
说话间还有意地把目光投向屋檐下的一人,那是周家派来的,
“好像你们就不明白置之死地而后生[1]的道理一样,整日唠叨个半天,
却也打算没发动一兵一卒去寻她,今日她回来,你们不高兴不说,
还顾虑这么多,你们还是不是术士”。
被她这么一通讲说,众人也没异议了,周家人也把身子隐了下去,
崔徇礼抿起唇角,面色有点料峭,直挺挺地看着宋梨拉起宋栗安离开,暗沉的眉目波浪翻涌。
宋家老爷自被刺伤以后,也没有睡多少日,刺得不深,
性命之忧是没有,只不过每日需要昂贵的药材入口,否则病情恶化,这条命也就很难拉回来了。
木门已经打开,传来些许药香,宋栗安脚步忽的有点滞涩,
宋梨也看出了她的为难,附耳道,“安安,没事,爹爹不怪你”。
她点点头,心里的忧虑依旧无法消除,直到见到坐在床沿的宋老爷朝她招招手,
唤她过去,那双迈得艰难的脚才挪了几寸,寸寸地挪到他身边,而后低声唤了声,“宋老爷”。
“你这孩子,都说了叫爹爹,怎么还不改口”,宋老爷拍了拍她的脑袋,
嗔怪地说道,“上次是谁说要出去溜达溜达,没想到这一去就这么久,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对不起,您的伤怎么样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厚的手掌,
轻抚着她的发顶,她却有点想哭,但是刚才已经把泪流尽了,现在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宋老爷把她们拽到身边,耐心地说道,“安儿,其实梨儿和我说过,
虽然刚开始我也是有点惊讶,害怕也是肯定的哈,但是被妖族控制心智,
这谁又能掌控,你刺得也不是那么重,只不是是倒下去了,
又没有死,你看,现在我不是还好好地坐着吗,再说,是安儿你取的药方可是?”。
“爹爹,是安安,她还从妖族逃回来了呢”,宋梨倚在他的臂膀上,
像自小那般晃了晃,“爹爹你没有看错人”。
“是啊,我没有看错人,安儿可真不愧是我的孩子,
安儿最近可好,吃饱了没有,睡得怎么样啊”,
宋老爷又看了眼身侧的宋栗安,慈蔼的目光映在宋栗安瞳仁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摇摇头,呜咽道,“近日一切可好,爹莫要挂心”。
“那就好,那就好,回来了就好”,他拍拍宋栗安的手背,转头又想起一事,“梨儿,崔家小子呢”
“他……”
自宋老爷身子不好,崔徇礼便一直住在宋家,未曾离去过,
父亲向来不准她和崔徇礼走得过近,若此时说出来,怕又要让他担心了,
她摇摇头,撒了个慌,“不知”。
“老头子我都出事了,他还不来看看老丈人,真是的”
说是这般说,但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受伤昏沉的几日,
都是崔徇礼在照顾自己,若不是那家伙,恐怕梨儿也就随他去了。
“爹,我……”
梨儿这孩子,太懂事了些,有时候又太顽皮了些,让他有些头疼,
是他没照顾好她,自她娘去世之后,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却没想到被一个臭小子拐走了,气愤是肯定的,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担心自家梨儿太单纯,恐被那浪荡公子给骗了。
崔徇礼,崔家长子,又是下任家主,年纪轻轻便崭露头角,
爱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他可不敢保证自家梨儿嫁过去之后会不会变心,
若是梨儿受委屈了,他又不在可如何是好,但都考察了那么久了,是时候给个答案了。
“别我不我的了,你和崔家小子如胶似漆的,比对你爹我都还要好,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不过,那小子可考虑过入赘”。
“爹,你都知道了”,宋梨被吓得后背冒汗,说出的话更是有些虚,“他这几日就是……”。
“别狡辩了,我都知道了,你还以为我真睡着了?
梨儿,我再问问你,他可考虑入赘,他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
崔家又不是没有女家主的先例,他娘不就是吗?说起他娘来,
那可是和你娘情同姐妹啊,夫人去了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她的模样,
唉,不说这个了,话说那小子什么打算”。
宋梨看着他眼眶里的点点星光,其实若不是她,爹恐怕早随娘去了吧,
被刺伤的那日,心里也是喜悦的吧,否则为什么会连反抗都不曾反抗呢,
泪滑到喉腔,有些咸,“不知”。
正说着,门哐当一声撞了开来,崔徇礼大步流星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