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时候楚灵并没有做什么心理准备,只当是一盏寻常的茶水,是以等到这苦丁茶充斥整个口腔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竟然这么苦!
满口的苦涩,倒是硬逼着楚灵逐渐清醒了过来,只是头脑越清醒,她面上的表情就越狰狞。那股清苦到极致的味道始终萦绕在舌尖挥之不去,连带着整个舌后的喉咙都是一股极涩的苦!
楚灵的表情想来是十分精彩,吸引得身旁景行都直接看了过来,见楚灵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由问道:“有这么苦吗?”
楚灵惊在原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你觉得不苦吗?”
这个问题,景行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盏茶而已,平常都是喝惯了的,又能有多苦?
于是楚灵便看着景行略带疑惑的缓缓摇了摇头,他自然不知道,楚灵从小,最受不了的就是苦。
她自小就喜爱甜食,尤以各种糖果糕点为最爱,所谓人有五味酸甜苦辣咸,但在楚灵的眼中,没有任何一种味道会比甜更能吸引她。
喜欢甜食,自然而然的也就讨厌?苦,所以在国公府中常年备着的茶叶都是雪山茉莉一类的,诸如像味道颇重的普洱之流,楚灵都是不喜欢的。
这样的事情,景行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眼下景行看着楚灵一张姣好的脸都快皱成了包子,眸中原本的疑惑也一点点转为若有所思。
“林爱卿,你昔日与楚爱卿是同袍,如今她既已成亲。不如朕也有成人之美,趁今日之喜,不如朕也给你做个主如何?”
皇帝的兴致极高,目光微微瞟过方才被景行当众羞辱过的宁蔓,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林明熙的身上,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其实宁蔓作为宁侯府的嫡出小姐,身份高贵,其父宁远又是御史台的首辅,能和宁侯联姻,也当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在皇帝的眼中,应当是不应该有人会推辞的。
自然,皇帝能有此举,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林明熙年少有为是个可用之材,若是能为自己所用,日后想要......的胜算也可以大一些。
毕竟,那个人,才真的是皇帝心中能让他日夜都寝食难安的大敌。
谁料,林明熙却似乎并不为所动,只见人向皇帝微一拱手,缓声道:“臣谢过圣上美意,只是微臣心思并不在成家立业,只想一心付之于湖光山水中自由自在,不敢辜负哪一家姑娘的青春,所以请恕微臣难以从命。”
林明熙一身布衣,在满殿的勋爵之中似乎显得十分单薄,只是他挺身而立两袖清风,反而成了一众贵眷中一抹难得的清雅。
林明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成全了皇帝的颜面,又给一众未嫁的女眷们全了声名,与此同时又表达了自己的推拒,可谓是方方面面都做到了齐全。
如此,皇帝见林明熙态度坚决,便也只一笑了之不再提起。
一旁的楚灵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模样,也不觉遐想,像林明熙这样的清贵公子,日后又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呢?
到了此刻,夜宴已经过半,气氛也已经达到了顶峰,殿中丝竹管弦声音越发激昂,伴随着舞姬身姿也越发热烈。
众人似乎都遗忘了方才的小插曲,楚灵刚才喝下去的几杯酒此刻似乎在那一杯浓茶的压制下酒劲也过了,便下意识的又端起一杯酒,想要再喝一杯。
只不过手还没碰到酒壶,就被人按住了,景行抬眸看着楚灵,话音出口已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不准再喝。”
同样的话,这已经是景行说过的第二遍了。
楚灵原本是极自立刚强的,她自小习武又是行军打仗过的人,一言出口绝对是不容他人置喙的,也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强迫她不做什么,或者是一定要做什么,除非,她自己愿意......
就如此刻,其实面对景行,依着她的性子,该是有一万句冷嘲热讽就能去驳的。
然而,此时此刻不知为何,楚灵在景行的目光中,竟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更甚者她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手指下意识撤开了,景行的唇角似乎也弯了弯,同时撤开了手。
回过神来的楚灵忽然站起身,道是要去更衣,只自己一个人携了桑竹走出了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