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光相接,楼玄尽轻轻一笑,眸光潋滟。
赵知看着他被整齐的军队慢慢拥着向城门外走去。
“这就是新封的大将军吧。”身旁有人议论。
随在楼玄尽身后的马匹不少,骑马的人影渐渐掩盖住他的身影,在赵知的眼里,彻底看不见白马上的楼玄尽了。
“看上去好年轻啊,可惜了。”
赵知循声看去,一位年长者摇摇头:“战场上刀剑无眼,算起来折在与北境的战争中的年轻人不知几何了。”
一旁的人拿手肘撞了那老叟:“你怎么长北境士气呢?”
老叟垂头。
赵知心里不可抑制地心慌,她从人群中退出来,转头却已不见明欢,她只好依着先前的约定往客栈去。
她缓步走在长街上,心里却想着北境的战事。她只偶尔听父亲对兄长提起过,每每提及时都是愁容满面,长吁短叹。
任谁都知道如今大燕式微,与北境已不可同日而语,年前大燕割让数城后又由楼玄尽带军拿了回来,大家短暂地庆祝了一番。
赵知脑中思绪万千,一个孩子飞奔着径直撞向她。
那孩子的身体好似石墩子般,又实又重,直直将她撞倒在地,她脑子里乱遭遭地,紧忙爬起身。
那孩子手中的糖葫芦串掉在地上,吱哇乱叫地哭着,一旁忙冲出个老媪,嘴里骂骂咧咧,上前将赵知又推了一把。
“你这小妮子,走路怎么不长眼!”老媪扶起小孩,那孩子仍是啼哭不已,赵知堪堪稳住身形,忙作揖道歉。
老媪见这姑娘不会说话,立刻得了理:“你这人撞了我们家公子一句道歉没有,总得拿出点钱财赔礼吧。”
路人纷纷围上前来。
赵知浑身摸了一遍,取出一只钱袋子递给老媪,老媪趾高气扬地随意瞥了一眼,道:“我们公子可是皇亲国戚,你就这么随意打发了!”
赵知蹙眉,只好取了头上钗子递给她。
林逾静平素对赵知的珠宝首饰很是上心,寻的都是罕见的物件儿,那老媪没见过,叉着腰往赵知面前一站,声音洪亮:“好啊你,撞了人就拿几支破钗子息事……小心我们家娘娘往御前告上一状!”
老媪上手一推,赵知向后踉跄几步,她面色不虞,不过忍着一口气。
她故意多退了几步,身形往人群中倒去,立即有人伸手来扶。
被赵知撞到的人心中有气,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此刻是老媪刻意找茬,旁人便纷纷指责起老媪来。
那老媪嘴角抽搐,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冷冷地盯着赵知,赵知只偷偷吐了吐舌头,借着人群遮掩退了出去。
方才被撞的人向老媪愤愤道:“方才那姑娘给了你如此鼓囊一只钱袋,你别欺人太甚啊。”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你这老媪怎么得寸进尺,方才我在一旁看着,分明是你家孩子撞上人家姑娘的。”
“就是就是。”
“诶!你家孩子哪儿去了?”
老媪瞳孔欲裂,慌张回头寻找,人群嘈杂,老媪的心却凉透了一半,脸色煞白地扒拉人群,嘴里念叨:“金儿!你到哪儿去了!”
赵知渐离开人群,回到客栈时,恰在门口遇上赵疏。
赵疏手里掐了一朵桃花,随意撕扯着花瓣,见了赵知,面上染上笑意:“怎么舍得回来了?”
赵知眼睛一瞪。
“你以为你走得悄无声息呢,一早上动静那叫一个大呢。”一双含情桃花眼微微一挑。
“怎么回来晚了,我见明欢服侍娘亲好一阵了。”
赵知闻言委委屈屈地打着手势,一五一十地讲起方才遇上的老媪。
“你说她自称那孩子是皇亲国戚?”
赵知点点头。
“什么皇亲国戚在燕京胆儿这么大,当街找茬?”赵疏细细回忆起来,伸手拍了拍赵知的肩膀,安慰道:“你将钱袋首饰都给了别人,兄长这便带你去重新购置。”
“其实我与那孩子只是轻轻撞在一起,只是我脚下受了滑才摔了跤。”
“改日寻个由头打听一番。”赵疏若有所思。
二人往膳厅去,早上卯时赶上送行,赵知早已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