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无言,越泽揉了揉眉心,转身回到房内,将越淮换下来的衣物和自己的衣物放在一起,等天气放晴了在一起去河边洗洗。
其实越泽很不喜欢去河边洗衣服,因为在哪条河边洗衣服的,大都是女子和哥儿,他作为一个汉子,每次去都会被那些已经成家的女子哥儿们调笑,一会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一会捏捏他和哥儿似的漂亮清秀的脸,搞得好几次越泽觉得自己是不是暴露真实身份了。
但他也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恶意,他们大都是自己的长辈,刚来东饶村那会也十分照顾他们一家,可以说当年的越泽没有因为那些事情而变得沉默寡言,性格阴沉,正是这些人的功劳。
只是他脸皮薄,一逗就红,越红她们逗得越起劲,无奈之下越泽尽量避着她们,或者离远些。
越泽正倚靠在门边发呆,突然听到咯咯咯的叫声,扭头看去,是他养的那几只鸡。
虽然他没想过把厨房和主屋隔个屋顶,但鸡棚上却是特地撑起了一个遮挡棚,听到里面的鸡都在咯咯叫,越泽走上前查看,才发现鸡圈里有些许湿润,抬头看了看,发现是鸡棚缺了个口。
兴许是刚刚的雨太大了,鸡棚有些不堪重负,而在圈中,几只母鸡都挤在一起取暖,公鸡则蹲在一旁啄着自己的翅羽。
而漏雨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越泽查看了一下,发现只是有些破损,整体的裂缝并不大,这让他稍微放下些心来。
回到房内,他拿出之前换的两吊铜钱,数了数,抽出来一些塞到怀中的荷包里,看了看还未下山的太阳,急忙忙往村中走去。
“扣扣”两声,牛大哥打开门,便看到越泽撑着一把纸伞站在门外,此时已经没多大的雨,但还有些如同鹅毛般的雨滴,保险起见越泽还是拿了一把伞。
“越大夫啊,怎么了?”
“牛大哥,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我家中的鸡圈被刚刚的大雨砸了个裂缝,能麻烦你现在去看看吗?”
牛大哥身材并不算高大,但也比越泽壮上不少,脸庞黝黑粗糙,一双眼睛并不大,却炯炯有神,笑起来的模样憨厚老实,是非常典型的农村汉子模样。
听到越泽的来意,牛大哥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他扭头冲着屋内喊了一声:“他娘!我去趟越大夫家里!你晚些做饭!”
里屋传来一道高昂的女声,一位身材有些臃肿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的眉目间有些锋利,似乎是很难相与的样子,弯向下的嘴角也显得这个人十分冷脸,但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越大夫来了呀,我昨日刚做了些豆子酱,给您拿些吧。”
说罢也不管越泽要不要,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个小坛子,比之前张奶奶给的坛子还要小,然后塞到越泽手中。
越泽接过坛子,笑着冲她道谢:“谢谢牛姨呀。”
牛姨扬起笑容,只是天生的刻薄相貌让她笑起来十分阴险怪异,但越泽却知道,牛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总有人说牛姨刀子嘴豆腐心,但他却觉得不是,哪有什么刀子嘴,无非是给自己寻得借口罢了,真正豆腐心的人,不可能让自己有刀子嘴。
记得那年越泽不过十来岁,初来这东饶村不久,许多同龄的汉子哥儿与他都不熟悉,他每日就沉默的跟在他爹身后,看着他医治村民,有次村中的一个无赖被他爹医治后,称吃了药肚子疼,肯定是这个无良大夫害人。
他爹嘴笨,不太会说话,平时他娘都会在一旁帮着,可那日不巧,他娘去了镇上,而他又习惯性的沉默,这无赖恐怕也是想着这一层,才敢这般发作。
当时他爹急得不行,其他的村民们都为他爹说好话,可这无赖光脚不怕穿鞋的,谁来拦他他就骂谁,骂的难听的不行,越泽听着听着脸都气得通红。
可他当时性子本就比较沉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和那无赖对骂,却被一道有些肥硕的身躯挡在后面,正是牛姨。
牛姨一手拿着她夫君用来做活的工具,那玩意虽然短,但很重,实打实的铁质工具,砸身上估计得断根骨头。
无赖见牛姨护着越泽父子,指着牛姨的鼻子就骂,但牛姨丝毫不怕,当时的她就是冷着自己的一张脸,本就有些刻薄的相貌显得越发凶恶,无赖见恐吓不到她,在那工具砸向自己的一瞬间,一溜烟跑了。
后来越泽的爹娘带着他去到牛姨家中,万般感谢,还拿了许多草药,他们家穷,草药是能拿出的最贵重的东西了。
可牛姨一家非但不要,还给了他们一摊子豆子酱,说是自己家腌制的,好吃。
他爹娘感激涕零,自那以后他们家同牛姨家走动的也较为频繁,包括当日站出来帮他们说话的村民,也正是那之后,越泽被他爹娘带着接触了不少村民,慢慢的,才变成了如今这般融洽和谐的氛围。
牛姨见他接下,拍拍他的臂膀说道:“客气什么,快些回去吧,早些干完早些回来,天快黑了。”
告别了牛姨,牛大哥拿着工具就跟着越泽回到了家中。
而他俩还没走进院子,就看到一道身影正站在门口,似乎在张望他们的方向。
牛大哥梗着脖子瞅了半晌,小声问旁边的越泽:“你跟了个汉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