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背靠苍木，葱郁的灌木丛成圈围绕，树叶飘坠，摇曳如同那追逐的蝴蝶，洛乔昔泡在池中，舒服地长呼一口气，身体的沉重仿佛被洗褪。

这泉能依四季变化池水温度，最主要是对伤口愈合十分有效，就连今日身上的淤青，都好像淡了不少。

晚风迈着同样轻盈的步伐向她奔来，今夜格外凉爽，正当洛乔昔悠然享受这份惬意时，忽然听到动静。

嗯？

这附近还有一处寒泉，那池水刺骨非一般人能承受，哪位弟子那么勇，大晚上跑来泡寒泉？！洛乔昔没多想，穿衣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声痛哼。

这声音好像是小师弟。

她眼神微变，本来要离开的脚步，神差鬼使转了方向。越近伴随水声越明显，透过层层葱郁的丛叶，流淌的月色下，寂寥的池内一道身影孑然独立，轮廓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仿佛被涂抹了层阴影。

“.....”

寒光泠泠的池中央，一副美男出浴图映入洛乔昔眼帘，墨倾池湿发随性散落前额，清俊的轮廓因滑落的水滴别有一番艳色。

卧草...

洛乔昔猛地低下身，她以为那菩提灯又在作妖才来看看，可能所有干坏事都必备，她挪动脚下时，咔擦声从脚底传来。

同时水声戛然而止。

身后静谧一片，洛乔昔整张脸都黑了。

少顷，水声再度响起。

就在她以为没被发现时，一道白影闪现，眼前陡然多出双黑靴，顺着视线往上，精瘦的腰部，略微有些单薄的胸肌....

墨倾池自上而下冷冷地凝视着她，道：“大师姐怎么在这。”

见她目光落在他腹间，他眼神隐含不悦。洛乔昔连忙收回视线，尴尬地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道：“来泡泉...听到声音，你还好吧？”

她脑海中忽闪不经意间瞥见墨倾池宽松的袖口，手臂黑青几大块，比她身上打得还要深。

墨倾池淡漠地整理完衣衫，见洛乔昔还蹲在地上，眉眼低垂，落在衣襟前的青丝黑亮，就跟此时的主人一般柔顺。

默然片刻，他开口：“师姐还打算蹲多久？”

这两日忙试炼大会，未能时刻监督，却也知晓对方用没用功，今日不少弟子看见她往主峰去，他以为又是找掌门哭诉去，结果没想到是去找....

墨倾池鹰隼的眸子半阖，眉梢处稍显冷漠。

在他的晦暗不明的眼神下，洛乔昔略微局促起身，道：“方明说...”

你是本次试炼考核人....她话还没说完，墨倾池长睫一垂，突然打断道：“那日，你昏迷说想活....”

月色下他下颌紧绷，微抿的唇线透着漠然气息。

洛乔昔愣了一下。

墨倾池遮住眼底即将涌现的情绪，道：“若真气逆流，同生契同样会反噬在我身上。”

本是事实，所以洛乔昔也没什么反应。墨倾池尽心尽责教自己，无非是怕命契牵扯，这些日子相处，她差点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无论是谁，”墨倾池逼近她，指骨分明的两指并拢，离她脖颈很近，“我都不会她阻挡我之路。”

他说这话时，神情淡然，眼底掠过一缕幽光，转眼即逝，令人难以察觉。

陌生的触感，刻意露出的杀意，墨羽长睫不知是因害怕，还是其他，微微颤栗着，洛乔昔因为墨倾池的动作微仰着头。

墨倾池冷冷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收手道：“相信师姐也不想成为他人累赘。”他后退开来，声音压低了许多，“试炼非一两人之力便能投机取巧。好自为之...大师姐。”

说完这句，他微颔首转头离开。

*

人彻底离开后，洛乔昔还杵在原地。

良久，她气极反笑，到底谁才是累赘？她本过着平静生活，因谁，命都不由她，还被反过来被说成累赘？！

洛乔昔努力深呼吸，勉强平息内心火焰。

不就是结丹么，没天赋，靠后期努力。

夜深人静，飞奔的身影离灵山派越来越远，洛乔昔没走山门，而是从之前她偷下山的捷径，偶然发现那里不被结界覆盖，倒也方便她入城买话本。

夜晚景色别有一番滋味，从高处眺望灯火通明的小城，洛乔昔心情总算有所缓解。

她道：“我就不信找不出顺手的武器。”

指望男人是没出路的，路还是得靠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