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洛南音本来就是假冒苏澈这边线人的身份来的柳风馆,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所以她一句话未接,头也不回地从后门走了。
从柳风馆后门走出,巷子又深又窄,正是刺客埋伏的好地形。
先开始洛南音还有些紧张,怕遇到刺客自己防备不及,等拐了几个胡同口出了深巷,才发现这一路上都已经被苏澈清理的很干净,别说是伏击的刺客了,连那乱窜的野狗也没有一只。
洛南音原以为今日的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
可凡事都有意外。
对她来说,危险的可不只是刺客。
当洛南音走到一处狭窄的过道口时,迎面走来几名摇摇晃晃的醉汉,那脚步虚浮红光满面的样子,一看就是喝了不少。
洛南音甚至觉得自己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酒气。
她低下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且她现在是一身男装打扮,虽说没有特别像男子,但只要不注意看,也觉察不出什么。
洛南音靠着墙边低着头,正与那几名醉汉错身而过时,脑后的发带突然被人一扯,那原本被束成一束的长发瞬间铺陈开来。
“果然是个小娘子!”
几个醉汉哄笑一片,露出令人作呕的垂涎模样,道:“不会是柳风馆的姑娘吧,巧了,我们哥几个正好需要找个小娘子来陪!”
洛南音身上的迷药已经用完了,毒药倒是有一瓶,但估计药还没喂到别人嘴里,手腕就被被人折断了。
她身上唯一的防身工具就是那把匕首。
拿着匕首装腔作势她可以,但现在如果让她拿着匕首实打实地以一敌多,她还真有些犯怵。
洛南音尝试着看能不能突围跑出巷子口,但还没跑几步就被这几个醉汉拦了下来。
“小娘子往哪跑?”
洛南音被这几个醉汉逼到墙角,她身量娇小,这几个醉汉对她来说就像一堵墙。
她抿紧双唇,将匕首悄然握在手上,沉声道:“你们让开。”
其中一人还没喝得太醉,眼尖看到了洛南音手中的匕首,愣了一瞬,随即笑道:“看来还是个泼辣的小娘子,就是不知道小娘子会不会用刀?别一会儿割伤了自己,就不好看了,哈哈哈。”
几个醉汉哄笑一片,其中一人按捺不住伸手想摸洛南音的脸蛋。
只是他刚伸手,还没靠近洛南音,手腕就突然被人握住。
“啊!!!”
随着一声惨叫,他那只还未伸直的手就像是易折的枯枝,瞬间折断耷拉了下来。
熟悉的冷香扑鼻而来,洛南音愣怔抬头,就看到洛怀虞利索狠辣地断了那人的手。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南音后背紧贴着墙壁,她屏着呼吸,瞠着眼,只觉得自己胸膛里的心恨不得马上要跳出来。
几个醉汉看洛怀虞是个女子,本还不服,只是洛怀虞的动作利索又狠辣,几个回合下来,几个醉汉的酒都醒了不少,最后还是向巷子深处落荒而逃。
直到后来洛怀虞牵住她的手,洛南音才稍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洛怀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该怎么解释她现在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府里,而且还穿着男装?
又或许洛怀虞也是来寻找制盐人消息的?
会不会洛怀虞已经知道自己进柳风馆的事了?
她到底该怎么解释?!
一瞬间,洛南音想了无数个借口,但当她被洛怀虞握住手的时候,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巷子外没有了墙壁的遮挡,春光明媚。
巷口处正停着洛怀虞的马车,马车前两匹毛色亮泽的枣红色骏马正在那里无聊地甩尾巴。
这样岁月静好的一幕仿佛是在告诉她,洛怀虞今日就是乘马车出来闲逛散心的,不像她,鬼鬼祟祟,心虚至极。
洛怀虞牵着她的手带她从深巷的阴影中走出,踏进了一片暖阳中。
可洛南音却一点都感受不到暖,只觉得心中一片荒凉。
她认命般坐进马车,之前游刃有余的演技都失灵了,现在的她只是木着一张脸,等待着洛怀虞的质问。
可没想到质问没等来,却等来了洛怀虞递给她的一碗红糖姜水。
“肚子还难受吗?”
洛怀虞语气寻常,似乎真的只关心她的身体。
而原本放弃挣扎甚至想破罐子破摔的洛南音在这一瞬间差点哭出来。
她紧紧捏着碗沿,哽咽道:“姐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洛怀虞道:“那你想说吗?”
洛南音沉默。
洛怀虞又道:“那你知道我每日不在府里的时候,都在外面做些什么吗?”
洛南音摇头,闷闷道:“你不主动说,我不会主动问,强行得来的答案只会是假话,只要姐姐每日平安回到侯府就好。”
洛怀虞伸手摸了摸洛南音的脑袋,轻笑一声,道:“这些道理你不是都懂吗,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不会了呢?”
洛南音终是没忍住哭了。
她想,这不一样的。
洛怀虞对她的好是真的,而她的乖巧全部都是装的。
如果洛怀虞知道她的那些算计,还会这样摸着她的头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