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半支建木小队再次聚首开启新的征程,不过磨拳擦掌精神面貌拉满的只靳白一个,少年大声嚷嚷,“出发出发!”
那闻谢过萧崇,对他们几人也便尽力托出目前她所知的内情——
“王朝历代帝王不论贤德暴戾,生前具是极尽奢靡,唯独死后从不大修陵寝,除了仙台令,人们甚至不知道他们葬在哪里。不过也有一位例外,那便是风寰皇帝。他令神机府在白羽森林深处造了一座地宫,让他百年归老后能够和此生挚爱死同一个椁,坊间传闻至今沸沸扬扬。”
少女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从袖袋中摸出的机关零件,似乎想要借此找到一丝力量,可随着那闻娓娓道来,她攥起的手指关节发白,几乎把那奇巧之物捏碎。
她如今脸上落寞颓唐的神色与当初娇笑可人的模样判若两人,符桓之想起在建木的时候他故意揶揄此事,那闻却一派天真仿佛当真不知,真是有意思的很。
“然而传闻终究只是传闻。白羽森林毗邻幽州,北方又连接无尽屿,与中州接壤的部分被横亘碧山与凤麟洲之间的山脉隔绝,寻常人便是要进入其中都如脱一层皮,况乎其腹地更是危机重重。所以除了好事者天马行空的想象,根本无人亲眼见过这座鬼斧神工的建筑,即便建造者的后人也不外如是。”
符桓之打了个哈欠,“那四小姐不如说些我们不知道的吧。”
他们现在在碧麟山脉谷地扎营,穿过原始山脉可以进入白羽森林,借道幽州渡过苦水河亦可到达。当然并非没有人想过若是从天上直抵目的地,如此既避开所有险象环生又速战速决,只可惜白羽森林是有翼族昔年圣地,受始祖凤凰庇护,外族人从天空盘旋只能看见茫茫无尽的迷雾,不消片刻便会听见凤鸣锵锵,旋即失去意识被送回来处。
篝火映照下每个人的脸都是明明灭灭的,符桓之带着戏谑的表情在那闻的沉默中步步紧逼,“辜长屏是怎么得到玲珑心的?或者我换一句话问,是谁把玲珑心给了辜长屏?”
那闻双唇微颤,“……是陛下。”
“巫见从中作梗说明水云初分镜也跟着我们一道回了人间,它也在你们陛下的手上?是漠南星……”
那闻打断符桓之咄咄逼人的质问,“不,是昆仑巅那位一个个游说我们上建木的半神。”
“果然是司檀华。”符桓之冷笑,“那么也就是说应鸿雪当年盗走神机府至宝,风氏早就取回一直藏在私库,如今风玚与司檀华结盟闹了这一出好戏。可若是为了神机府,虽不至上了明面,但风氏想要什么,便是举全府之力博君一笑又有何妨?除非风氏意不在此。可小姐这一掺合,若坏了你家主人好事,岂非不美?还是说四小姐看吹梅山庄的打手太好拿捏,既自动送上门不若就让他们再做了风玚的刀,去杀风玚想杀的人。”
“绝非如此!”那闻着急起来反而有了一些初见时候的神色,她忙说道,“我并未想要隐瞒。”
符桓之拖长音调,“哦?”
靳白看不下去他的穷追猛打,毕竟和那闻那些时日的情谊不假,少年折断了原本要丢进篝火堆中的木枝,沾上一丝火星的断木直直丢向符桓之,不过却被看不见的剑气阻挡跌落在魔族青年的脚边,连他缎白的靴面都不曾蹭脏。
尚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吹梅山庄小弟子撸起袖子恨不能和这位魔族君侯以身肉搏,符桓之却难得不以为忤,丝毫没将靳白立马要与自己大动干戈的模样放在眼里,只是优雅地支起下巴看那闻要说出何种答案。
那闻按下了身边坐着的靳白,少女长叹息道,“陛下在蜀中营地见过我一回,他希望我能代表神机府站在他那边。我知道他的意思,若是事成,从今往后神机府便由我做主,但我并没有应承他。说我沽名钓誉,或者别的什么都好,府主这个位置太重,我肩负不起。陛下当下没有发作,但谁人不知此事定不会善了,我回了府想和家人商量,可我母亲不知道从大长公主那听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她宁愿放弃神机府数百年基业也要参与进王朝权力内斗中去,这一切是她作茧自缚与人无尤。可那闳到底是无辜的,就算是报应,也不该报在他身上。”
靳白拍了拍那闻的背,瞪着符桓之道,“你够了吧,不想去走就是了,没有人要拦你,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那闻反帮符桓之打起圆场,勉强笑道,“大家好心帮我,是我小人之心有所隐瞒。”
靳白比当事人更气,转头想找师兄帮忙谴责符桓之,结果发现萧崇也并没有要怪责符桓之的意思,少年吹眉瞪眼,暗道简直没有天理,魔族蛊惑中州大好青年,他甚至盘算起今年天霄宫开放的名额他要用来为掌门师兄求一道驱魔符。
沉浸在把符桓之赶走后的好日子里,靳白也不再说话。
那闻问,“朔安公是否还有别的问题,那闻这次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符桓之摇头,“你们之间的事情本来就与我毫不相干,再者说就算我还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我们这些普通的吹梅山庄弟子都打定主意要闲事管到底了,是也不是呀?”
“好了。”天边已微微放光,能看见远方山岚黛青色朦胧的影子,萧崇说道,“别总欺负怀归了,其实你已经有计划了吧。”
靳白简直想尖叫,魔族混小子明显想欺负的是他师兄,但是他想就算他有多的力气还不如留给之后的苦战,眼前这两位怕是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对这种把戏乐此不疲了。
被顺着毛捋了一遍的符桓之心情很好,“本君有一事好心提点。”
萧崇:“在下先多谢则个。”
靳白: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