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沉吟:“也不能排除今晚有外人住进绿川宅、他们加大排查力度的可能性。”
得知他们要下去探险,狐之助殷殷叮嘱:“不管他们如何,景光大人,你一定不要留下生物信息。”
这里毕竟是组织的生化实验室。
至于刀剑男士们?他们连人类都算不上,更没有DNA之类的东西。
景光了然点头答应,转而又去问:“我们只待一晚,明早就走,狐之助你呢?”
狐之助的电子形象得意地摇尾巴:“咱要比你们晚一些,不然他们会对审神者的拜访起疑哒!”
这具身体只是时政用数据捏的,等他们离开几天就找个时机销毁,届时狐之助也可以撤出数据流。
它可怜巴巴地补了一句:“景光大人,您一定要记得给我做油豆腐哦。”
据说审神者之前指挥烛台切光忠做的三明治相当不错,只可惜小狐狸只能远远流口水。
再说了!这可是审神者接手甲1207号本丸后!第一次!下厨!
狐之助的面子,倍儿有!
院落群间原本就有对住户开放的地下轨道,经过特殊设计的地下电梯和行政楼横向联通,一有不测就可以直通位于行政楼的重症监护室。
而组织实验室所在的深度,远远在这之下。
地表上的建筑有多复古,地下的研究设施就有多现代化,俨然是纯白的未来世界。
他们兵分两路,顺着黑洞洞的通风管道小心前行,时不时从天花板合金扣板的缝隙中观察下方的一切。
一直等到巡逻人员离开,诸伏景光和白山吉光才轻盈落地,藏到监控的视觉死角里。
他们没摸到戒备森严的核心研究室,摸索着摸索着,反而到了最偏远的“宿舍”。
正在梳理记忆中情报的库拉索陡然睁眼,她对着门上嵌着的栏杆低低喝道:“是谁?!”
到底是代号成员,同是案板上的鱼肉,库拉索好歹比其他人多了一间单间。
但身为朗姆心腹的库拉索,得到的也仅仅是一座单间而已。
库拉索用气音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
良久,排查完附近危险的诸伏景光才悄悄探头,直勾勾地盯着面色有些苍白的银发女子。
“你们也被抓到这里来了?”库拉索掏向配枪的手摸了个空——今早她才脱离研究员们的掌控想出来放风,却被手眼遍布这座山的朝仓发现,眼下配枪被缴,人也吃了苦头。
她凑到门前,注意到他们的服饰——不是实验体的统一制服,也不是代表研究员的白大褂,只是光着脚穿上行动不那么便捷的浴衣。
库拉索瞳孔地震。
竟然真能有小孩跑进戒备森严的组织研究所?
“……小弟弟,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库拉索一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深深皱着眉,“可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定期洗脑的两年之期临近,库拉索对组织的忠诚也不再那么坚如磐石,她试探着问:“你们是为那批才进来的实验体来的吗?”
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安排了一个潜入理由的诸伏景光按兵不动:“……嗯哼?”
门上两个栅栏不是太高就是太矮,见黑发少年可怜巴巴地扒拉在底下的送饭口,库拉索也干脆席地而坐。
景光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指的大概是小林小姐和二宫议员口中前几天进来的“志愿者”们。
再次被迫接受剧本的黑发少年不明所以。
他们只是想为几天后铲平这间研究所找一个由头、收集证据而已——既然意外得知有普通民众被卷入,那当然也得救。
只是他没想到库拉索会这么配合地吐情报,明明对方对上白山和一期一振时没这么好说话。
是幼崽外表的特攻效果吗?
诸伏景光还记得录像里一闪而过的人影,他张嘴欲言,还没等景光追问,库拉索就蹲下身,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少年上挑的眼尾:“还是说……”
“——我见过一个眼睛和你很像的人,你是在找他吗?”
唔,小孩子的脸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软。
见对方将审神者的要害置于掌控中,白山吉光面露微词。
眼瞧着自己还没说几句,情报就开始不要钱地往外掉,挂羊头卖狗肉的伪小孩内心都有些过意不去。
“那姐姐知道我姐姐和其他人被关在哪里吗?”诸伏警官从狐之助提供的影像资料里随机抽取一名受害者进行询问。
“拐过前面那道弯就是,巡逻的十分钟前刚走,下一波要二十分钟后才来,你们还有时间见她一面——”
“——不过救人就算了,你们人手不够,别把自己搭进去。”
何止不够,除了穿着单薄浴衣光着脚、早上分别前明明还在发烧的七岁小孩,就连白山吉光看上去也只是个气质清透的学生。
靠得住的三位成年人竟然都没有跟来,简直让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钓鱼。
饶是如此,库拉索的耐心依旧很好,倾吐欲也比平时旺盛许多——这也有她第二天就要接受洗脑、忘掉这两年记忆的原因。
诸伏景光没感觉到库拉索的恶意,便面不改色地接受对方暗中捏脸的举动,笑眯眯地继续套上一个话题:“和我眼睛很像的大哥哥?是指眼型吗?哈哈哈,之前还有人说弘明和那个主播水无怜奈的眼型很像呢。”
以绝佳记忆力出名、甚至因此收到朗姆另眼相待的库拉索否定了他的说法:“不,不是基尔那种猫眼,而是凤眼。”
她比对着记忆中的清晰人影,似是在感叹:“不过,你和他也只有眼睛像而已。”
意外得知水无怜奈也是组织成员,还买一送一获得其代号的诸伏景光露出了豆豆眼:……嗯?嗯!这卖队友卖得真熟练啊。
“不光是眼型……瞳孔的颜色也很像呢。”
“那个男人被扒开眼皮时露出的瞳孔,绝大多数时候都像伦敦蒙着灰蒙蒙雾霭的蓝天,只有在被强光照射的时候,才会如晴空一样湛蓝。”
身为本丸两大奶妈之一的白山吉光没忍住打断她的话:“等等……‘扒开眼皮’?‘被强光照射’?”
库拉索神色淡淡:“我从未见过他清醒的时刻,只是碰巧在他附近的项目组‘治疗’而已。”
被扣在生与死那条晨昏线上徘徊不定的暴露卧底,连选择是生抑或死都没有权利。
那时库拉索才刚刚接受完这一轮洗脑,正处于对这个世界茫然探索、疯狂吸纳周围情报的时期,朗姆手下对她这个才成功洗脑的自己人四处走动没那么在意。
直到库拉索离开那间研究所,那个男人都没清醒过一次,倒是那些研究员为治疗他的伤花了不少白用功。
她或多或少听到过那些研究员的议论。
死而复生——何其可笑——这种议题哪有这么容易?
“对了,他们称呼那个男人——”
“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