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听皱起眉,“星维啊,身体最重要。”
顾星维闭上了眼,掀起被子盖过脑袋,又躺下了。
他在巴黎待满了一个月。
细数这一个月,其实过得很快,前十天,裴极一直在生气,张口闭口让他签合同。
中间十天,是从认识以来,裴极对他态度最好的一段时间,不躲着他,喝他备选的饮品,也没动不动生气。
最后十天,他都在生病。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病,可能是胃病,什么都吃不下,勉强吞下一口汤,吐了三口出来。
可能是感冒,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很困,浑身无力,只想睡觉。
也可能受凉发烧了,医生频繁登门,体温量了不知道多少次,水连挂了五天。
但没什么用,他浑身还是酸疼,整个人提不起劲,心脏感觉堵了个气团,喝口水都噎得难受。
他还是很想裴极。
合同一式两份,顾星维收拾好行李,拿出自己未签字的一份,右边乙方一栏,是裴极的如水墨般流畅又干净字体。
他合上文件放进背包里,拎着行李箱下楼,项听和保姆送他到车上,顾星维深深看一眼这栋三层别墅,笑着挥了挥手,关上了车门。
他病其实还没好全,这么着急回去,一是他发现裴极的处事风格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影响了他,说的一个月,他就不多待一天。
二是,他承认自己没出息,裴极都这么对他了,他居然没丁点要放弃的想法。
裴极躲他,骗他,瞒他,但发脾气的时候总是真的,对他音乐指导时的各种下意识的反应是真的,看到喜欢的画不假思索的专注瞬间也是真的……
有这些真,就够了。
他查了裴极的公寓,还没退租,说明是在申城忙着处理赔偿款的手续。
他要回去,
他一定要知道裴极离开乔源剧组之后要去哪。
申城时间七月一日上午十点,顾星维落地申城,没让任何人来接机,打车回大学城附近的小区。
像之前一样他买了餐食放到裴极家门口,敲两下门,躲在了门后。
几秒后,门开了。
熟悉的指尖从门缝里探出来,顾星维心脏一滞,上前一把拽住。
时隔十天,再次见面,裴极还是冷淡的一张脸,但眸色中闪着意外。
顾星维顺着门缝挤到屋内,不紧不慢带上门,瞧了他一会儿,又环顾四周——卧室门口立着一个白色行李箱。
顾星维缓缓攥紧拳,“去哪?”
裴极用力摘开他,拎起行李箱就要走,顾星维眉头紧蹙,抬手又拽住他:“我问你去哪!”
相互对视着,裴极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又用力将他的手扯下,不轻不淡吐了句:“滚。”
裴极步子利落地往门外去,声音由近至远,顾星维站在原地沉思数秒,在拧门声响起的瞬间,快速越过去,揪住裴极的后衣领往沙发的位置扯。
许是没想到他会上手,裴极整个人顿住了,顾星维趁势将人扔到沙发上,整个人倾上前,瞧准裴极的唇角吻了上去。
他几乎感受不到裴极的挣扎,不顾一切地吸吮着软糯的唇瓣,不知道过了过了多久,他这两个月多来的小心翼翼,示弱,不甘,心疼,慌乱,妥协,试探,苦涩……好像都消失了。
“砰——”小腹处被突袭,他整个人跌到了木地板上。
地板凉凉的,掌心全覆在上面,顾星维踉踉跄跄爬起来,裴极脸色难看到极致。
他踹一脚旁边的储物柜,抬脚又走,顾星维欲要跟上,裴极一个眼神杀过来,仿佛在说,再跟上前一步就弄死他。
顾星维有一段时间没见他真正发脾气的样子了,一时有点恍惚,蜷了蜷手指,“我就是想知道你去哪,是不是要离开申城,出国还是去其他地方,什么时候回……”
裴极一脚踹开门,行李箱几乎是像丢垃圾似的扔出去的,眼尾过来又瞪他一眼,一步迈出去,“哐!”得摔上了门。
顾星维心脏一顿,连忙推门出去,电梯显示还在一楼,他迅速冲进楼道——白色的行李箱形单影只地落在台阶处。
走上前,一手握住栏杆,掏出手机打电话,他一帮混吃等死的二代朋友们正事干不利落,邪门歪道一个比一个行,一说要搞全城围堵,一个比一个积极。
屏幕上的消息频繁跳着,顾星维敲出一行字,在发送之际,闭上了眼睛。
后背沿墙蹲下,环臂哭了起来。
终是没发出那条消息。